章八 唇槍舌劍 下(1 / 2)

九天玄女麵無表情,冷然道:“娘娘何等尊貴?怎生甘為他人門下奔走?卻叫碧瑤好奇得緊了,紫薇帝君何曾有了這般大的能耐,竟得以使喚娘娘辦事?”

她甚是自尊,雖是說著冷嘲熱諷的話兒,這“犬馬”、“爪牙”、“鷹犬”之類的字眼,隱於話中,卻絕不吐半個髒字。

鬥姆元君麵露嘲諷之色,並不搭話,轉而對將離道:“這位俊俏小郎君,紫薇帝君邀足下赴他壽宴,你可敢去?你若害怕,便去碧瑤丫頭羅裙底下躲著,想來她也不會介意,是吧?嗬嗬嗬……‘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見者,三十六年。’足下真真好福氣呐……”

將離心中大怒,顧不得去好奇,為何最後這一句唐人杜牧《阿房宮賦》中的語句會在這裏出現。

這老虔婆忒也可惡,竟敢將冰清玉潔的玄女姐姐喻為不要臉的蕩婦!

羞辱於他那也罷了,他堂堂男兒,豈能與婦道人家作那口舌之爭?即便說得對方無地自容,那也絕無分毫光彩。

但她侮辱了九天玄女,就絕非他所能容忍!當下他再也顧不得禮儀廉恥,便欲開口喝止。

忽覺手心一緊,原來瓊英擔心他會忍不住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兒,顧不上自己也十分憤怒,反而過來安慰他。意在點醒於他,有些話語,由男子口中說出,終究是落了下乘。

但將離對人情世故何等通透?豈有不知之理?

於是也捏了捏她小手,麵色絲毫不驚,輕笑著說道:“尊駕此言大謬,謬之極矣!碧瑤姐姐何等樣人?廣寒仙子不及其萬一,洛水神女望之而愧走;皎皎兮如凜冬霜雪,素素兮若臘月寒冰,三界誰不傾慕?始皇嬴政不過區區人間帝王,雖位極人君,卻也高攀她不起。樊川居士這《阿房宮賦》,描述的乃是美貌的深宮怨婦不得君王恩寵。尊駕用以比之碧瑤姐姐,豈不是牛頭不對馬嘴,徒自叫人指摘清光境中人不學無術,貽笑大方?”

“想將某一介書生,整日價足不出戶。僅僅能跟在碧瑤姐姐身畔鞍前馬後,替她打打雜便已萬分榮幸,如何有機會識得那勞什子帝君?既然素未謀麵,這害怕二字,真不知從何說起。不過將某生性怯懦,尊駕硬要說將某害怕,想要躲到女子羅裙之下,卻也未必差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此時就連九天玄女也將美眸投向他身上,目光遊離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將離心中冷笑,臉上仍淺笑吟吟。這老虔婆若是以自身地位相迫,他礙於瑤池外交,吃些悶虧忍氣吞聲倒也認了。可她偏生不知死活得以言語來挑逗他,簡直是自尋死路。論鬥嘴,論咬文嚼字,他將某人怕過誰來?

當下不住輕笑,似是自嘲地道:“可惜將某雖不才,卻頗有幾分自知之明。將某為人輕浮鄙薄而浪蕩無儀,如何配得上躲到碧瑤姐姐羅裙下?正所謂‘鳳凰棲碧梧,薜蘿托喬木’,將某德行有虧,卻自覺姿容不俗,便似這‘薜蘿’;瞧尊駕也是美豔非凡,彷如這‘喬木’,那是再相配也沒有了。尊駕若不介意,那將某便去尊駕羅裙底下躲上一躲,或傳為仙界美談,也未可知呢……”

瓊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知不合時宜,發笑甚是不妥,卻再也按捺不住。

公子可真是太壞了,句句謙遜有禮,絕不提一字惡言,卻硬生生將鬥姆元君形容成了人盡可夫的銀(淫字被屏蔽)娃蕩婦。先前對九天玄女的羞辱,更是加倍得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