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一國之都,北都城。
之所以稱為北都,乃是當朝開國定都於此,此地,地處北方。
與北都相對應的南方,也有一座大城,稱為南都城。南都城,曾經也是一國之都,卻是前朝的都城。
南北兩都,皆是當世最繁華之地。
夜幕悄然降臨下去,外麵是寒冬臘月的彌天風雪,飄飄揚的落下,把這天地都罩成了白色。
城中揚起了萬家燈火,但在這樣的雪夜,也顯得霧雪蒙蒙,撲朔迷離。在這中都城郊外一間不起眼的民房中,透出一股紅光,叮叮當當的傳出重器敲擊之聲。
房子的木門上角,掛著一塊匾額,上麵寫著‘鐵匠鋪’三字招牌。
招牌看起來雖然粗陋不堪,卻是一整塊厚實的沉香木料雕成。如果誰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上麵隱隱竟然還有不少刀斧削砍的印記。
附近行人寥寥。
鋪子緊閉著門,裏麵一個赤搏的鐵匠揮舞著錘子,敲打著活計。看他打造的東西的樣子,不過是一把尋常百姓家裏常用的菜刀。
鐵匠專注的敲打著,似乎一把菜刀,也能打得千錘百煉,打成神兵利器,用上了全副的精神。
旁邊的爐膛旁,掛著一隻用羊皮縫成的巨大風箱,正在呼呼的拉著,往爐膛裏灌注風力,使得炭火燒得紅通通的。
而拉著這隻風箱的,卻是一個白淨少年。約摸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相清秀,坐得端正筆直。
他右手拉著風箱,左手卻捧著一本書卷,在聚精會神的看著。
這少年,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在鐵匠鐵裏打雜的夥計。麵皮白淨,絲毫沒有那種煙火灰塵雜染的模樣。
“唉。菜刀,天天隻能打菜刀。”鐵匠全副精神的敲了幾錘子,隨把把手裏的錘子一拋,停下了手來。
左手夾著那把還冒著火星的菜刀,投到了旁邊的水池裏。
滋!
水池裏的水立即白沫翻滾,蒸騰起一片白霧。
鐵匠似乎非常不滿,竟然直接雙手抓著還滾燙的菜刀,用力一崩!
啪!鐵屑飛濺!
竟然給他的大手崩成了兩節!
“這材質,他,娘,的,連護身氣勁都刺不穿。碰上一個高手,就是廢物。還有三天時間,愁啊,愁死人。你到底想怎樣?!我說磐小子,我在這愁成這樣,你還有心情在那看書?!”
“你說,爭天下,爭的是什麼?”少年不答反問他道。
“爭天下?爭的當然是地盤,財富,女人!”鐵匠吼了幾聲。
“當然不是,爭天下,爭的是民心。”
少年放下書卷,盯著鐵匠死死的看著。好像不是在閑聊,而是在說著一個嚴重至極的問題。
兩人的對話,詐一聽,非常的莫名其妙,弄不清楚到底在說什麼。神情也極為怪異。
一個鐵匠鋪打鐵的,一個白麵小書生,談什麼天下大事,談什麼民心社稷。
正當二人無意閑聊的時候,鋪子外響起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這是靴子踩著深深的積雪發出來的聲音。
鋪子不遠處走來三個人,他們走到鐵匠鋪門口,其中一個伸手敲了幾敲。
得得得。
裏麵的鐵匠不耐煩的低喝了一聲:“打烊了,明天請早!”
“師傅,我們遠道而來,請你打兩件器物。開開門。”
門外的人聲音也壓得很低。
“什麼樣的器物?”
“隻要照我們的要求打好,有重金籌謝!”這人並不明言。
鐵匠剛扭斷了一把菜刀,心情正惡劣,極為不耐煩。
“你要是讓我打什麼刀劍兵器,那你找錯地方了!這年頭,打把菜刀都要先到官府報備,要是被人查出來,就是殺頭大罪!”
“這東西,天下除了你之外,沒人能打得出來,天下第一鐵匠!”
來人口中此話一出,鐵匠和少年對望了一眼,眼神中盡是驚奇。鐵匠走了過去,依呀一聲,把木板門栓拉了開來,打開了門。
“何方人士?”他先問一句。
“南方人士。”來者應道。
“進來吧。”鐵匠這才把門打了開來。
“進來!”這一聲,卻是門外一人,對另個兩人說的。
三人魚貫而入。
他們的頭上都罩著一個大三角鬥笠,鬥笠上一絲積雪也沒有,似乎外麵飄的不是鵝毛大雪,而是豔陽高照!
他們的鬥笠低低的罩下去,把麵孔都蓋了起來。
誰要是碰上這麼三個人,直直看過去,最多看到那三張嘴唇。一張幹裂粗豪,一張薄如刀削,一張竟然是有點像女人的櫻桃小嘴。
當先的人一解下鬥笠,臉上現出一條淡淡的疤痕,雖然淡淡的看不清晰,卻實在太長了,好像隱約可見一條蜈蚣,右至左劃在臉上。
鐵匠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疤痕,眉頭皺了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