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段(1 / 1)

個屬於他和她的生命,在掙紮、呐喊。

王↑

恐懼是人類最本能的情感。

即使再怎麼壓抑,在麵對舊日創傷時,理智依舊會被恐懼輕而易舉的擊垮。

“美女,到地方了。”開三蹦子的司機忍不住提醒。

“哦。”她惶惶然的說,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帶著眩暈咬牙下了車。

東石村還是老樣子,船塢交錯。滿載而歸的漁船,拉起歡樂的號角。

潮汐拍打著礁石,忽漲忽落。

王思年隔著十來米的距離,遠遠的眺望著那片海。

近處的海是天真的藍,而遠處的海是寧靜的黑。深淺顏色的交彙處,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在笑著衝她揮手。

“王思年!快點,船要開了!”徐建大聲喊道,“再磨蹭我就不等你了!”

女人張開嘴,半天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她抬起手,衝著空無一人的海麵,揮了揮。

再見,我的愛人。

***

“確定手術的話,在這裏簽字。”

婦產醫院的醫生打印出術前知情同意書,然後又覺得有些可惜似的,補充了一句,“孩子發育得挺好的。”

她說的沒錯。b超單子上那個最初的圓點膨脹成了一個茄子似的長條,隱約有了“人”的形狀。

它小小的肝髒開始造血,帶動著那顆一分鍾跳動146次的,撲通撲通的心髒。

隻要簽下字,自己就和它再沒有關係了。

同卵雙胞胎共享一套DNA,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不光是宋謹和的孩子,也是徐建的孩子。

徐建不會再回來了。

但他的生命,也許可以通過另一種形式延續下來。

“我還是……再想想。”女人猶豫了很久,最終放下了筆。

“月份再大就不能做流產了,隻能引產,對你身體傷害更大。”醫生囑咐道,“28周之後除非是孩子有問題,不然引產也不能做了。”

“我知道了。”王思年說,“我會盡快做決定的。”

出了婦產醫院的門口,大街依舊是水泄不通的擁堵。

女人拎著包,走過摩肩接踵的安定門外。她為了準備手術一上午都沒吃東西,這會兒眼前有點發黑。

滴滴——

身後有按喇叭的聲音。

王思年下意識轉身,好像一回頭就能看到那輛熟悉的奔馳SUV。宋謹和會坐在裏麵,閃著車燈,笑著示意她上車。

他會聽她囉嗦完單位的事,然後問她:“年年,你餓了嗎?我們這就去吃飯。”

然而什麼也沒有。

剛剛鳴笛的出租車司機探出頭來,大聲喊道:“變燈了還不走!等什麼呢!”

王思年回過神來,快步朝711走去——她確實應該吃點東西了,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三文魚飯團。

一片金黃的銀杏葉隨風飄落,忽悠悠停在了她的肩上。

漫長的夏與秋,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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