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屬於他和她的生命,在掙紮、呐喊。
王↑
恐懼是人類最本能的情感。
即使再怎麼壓抑,在麵對舊日創傷時,理智依舊會被恐懼輕而易舉的擊垮。
“美女,到地方了。”開三蹦子的司機忍不住提醒。
“哦。”她惶惶然的說,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帶著眩暈咬牙下了車。
東石村還是老樣子,船塢交錯。滿載而歸的漁船,拉起歡樂的號角。
潮汐拍打著礁石,忽漲忽落。
王思年隔著十來米的距離,遠遠的眺望著那片海。
近處的海是天真的藍,而遠處的海是寧靜的黑。深淺顏色的交彙處,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在笑著衝她揮手。
“王思年!快點,船要開了!”徐建大聲喊道,“再磨蹭我就不等你了!”
女人張開嘴,半天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她抬起手,衝著空無一人的海麵,揮了揮。
再見,我的愛人。
***
“確定手術的話,在這裏簽字。”
婦產醫院的醫生打印出術前知情同意書,然後又覺得有些可惜似的,補充了一句,“孩子發育得挺好的。”
她說的沒錯。b超單子上那個最初的圓點膨脹成了一個茄子似的長條,隱約有了“人”的形狀。
它小小的肝髒開始造血,帶動著那顆一分鍾跳動146次的,撲通撲通的心髒。
隻要簽下字,自己就和它再沒有關係了。
同卵雙胞胎共享一套DNA,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不光是宋謹和的孩子,也是徐建的孩子。
徐建不會再回來了。
但他的生命,也許可以通過另一種形式延續下來。
“我還是……再想想。”女人猶豫了很久,最終放下了筆。
“月份再大就不能做流產了,隻能引產,對你身體傷害更大。”醫生囑咐道,“28周之後除非是孩子有問題,不然引產也不能做了。”
“我知道了。”王思年說,“我會盡快做決定的。”
出了婦產醫院的門口,大街依舊是水泄不通的擁堵。
女人拎著包,走過摩肩接踵的安定門外。她為了準備手術一上午都沒吃東西,這會兒眼前有點發黑。
滴滴——
身後有按喇叭的聲音。
王思年下意識轉身,好像一回頭就能看到那輛熟悉的奔馳SUV。宋謹和會坐在裏麵,閃著車燈,笑著示意她上車。
他會聽她囉嗦完單位的事,然後問她:“年年,你餓了嗎?我們這就去吃飯。”
然而什麼也沒有。
剛剛鳴笛的出租車司機探出頭來,大聲喊道:“變燈了還不走!等什麼呢!”
王思年回過神來,快步朝711走去——她確實應該吃點東西了,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三文魚飯團。
一片金黃的銀杏葉隨風飄落,忽悠悠停在了她的肩上。
漫長的夏與秋,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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