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個巨大水塘,說是水塘,其實就像是葫蘆的中間,上遊是從瀑布下來的水,下遊不知道蔓延到什麼地方,池水淩冽,清透見底,裏麵有無數的彩色魚在遊動,不管是池中還是岸邊,長著無數的鮮豔花草,那花草的品種,幾乎都是沒有見過的。
“這,這是什麼地方?”暮雲兮轉過身看向白子虛。
白子虛撇撇嘴,朝暮雲兮擠了擠眼睛,道:“你洗澡的地方?”
“什麼?”暮雲兮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化,嘴角跟著抽搐一下。
“確切的說,是前世的你洗澡的地方,也可以說是修煉的地方!”
白子虛說著話蹲下身來,伸手撩了撩水麵,又說道:“這裏是你練功的地方,因為你修煉的功力需要在水中,所以,這裏不準任何人來,以至於後來的子孫稱這裏是供奉你山靈的地方,也就成了你們藥王城的禁地。”
暮雲兮看著水麵,伸手觸及,這才發現水是溫的,溫度不高,但是浸泡在其中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就在之間觸及水麵的瞬間,她似乎意識到什麼,轉過身看向白子虛:“既然誰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的?難不成,你偷看?”
“喂!”
白子虛臉色一凝,猛地站起身來,咧咧嘴:“天地良心,我對你的身體沒有絲毫興趣!”
暮雲兮臉色一沉,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著話有點不對勁的地方,不過,此刻不是吵架的時候,她也跟著站起身來,想了想,又問:“所以,你帶我來這裏準備做什麼?”
“當年那些亡靈士兵是你封印的,如今這樣的情況自然還是你來,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封印是不行了,隻能散靈!”
說著話,白子虛轉過身,踮起腳尖朝瀑布的方向飛了過去。
暮雲兮跟過去,這才看清楚,瀑布下麵竟然是一個巨大的蓮花座,蓮花座下麵有一塊巨大的石盤,上麵畫著一個陣,和一些她自己也看不懂的符號。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向那蓮花座的瞬間,暮雲兮腦子裏猛的一晃,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可是想要再仔細想,腦子裏卻亂了,什麼都想不出來,此刻就聽到白子虛的聲音傳來。
“你現在坐在蓮花座上!”
白子虛轉身看向暮雲兮。
暮雲兮擰了擰眉頭,照著白子虛的話跳到了蓮花座上。
緊接著,依照白子虛後麵的話接著做,說起來也是平常法壇的事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坐上這蓮花座的時候,腦子裏突然間湧現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也不要理會腦子裏出現的畫麵,跟我念!”
白子虛跟暮雲兮吩咐一聲,開始一句一句的念起咒。
暮雲兮跟著念,片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突然間變得輕鬆,有種浮起來的感覺,隻是,她現在還不能睜開眼睛。
此刻白子虛正對著暮雲兮的方向飄在半空中,對她麵對麵,同樣是盤腿坐著,就在他念咒語的時候,周身出現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暮雲兮看不到白子虛的情況,隻能聽到他的聲音,此刻腦子裏再次不斷閃現出各種畫麵,隻是,如今已經來不及多想,一句一句的跟著白子虛的話念。
隨著兩人口中不停的念,出口的咒符開始飄向空中,同時,從這森林之中騰空而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氣罩,逐漸擴大,先是藥王山,然後彌漫到滄浪山和荒州城。
此刻,以荒州城為中心,周邊都有兵力在對抗僵死人和亡靈士兵,隨著那金光籠罩,亡靈士兵和僵死人的動作突然間慢了下來,隨後如木偶被抽走了控製線一般,突然間躺在了地上。
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僵死人和亡靈士兵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幻,就在眾人能見的速度下,竟然憑空消失了!
“看來,他們已經開始了!”
玄塵子看著外麵的情況,歎一口氣,隨後又躺在了病床上。
就在此刻,修捷廷衝了進來,神情之中帶著幾分複雜:“雲兮現在在哪裏?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玄塵子睜開眼睛,看著修捷廷一身鎧甲上沾著血,歎一口氣,道:“在藥王山的仙林之中,你現在可以去接她了!”
修捷廷神情一頓,話不多說,轉身衝了出去。
而此刻的仙林之中,暮雲兮和白子虛依舊在行陣,隨著那金光氣罩蔓延看來,暮雲兮身下石盤上麵的咒符也跟著浮現出來,金色的咒符緩緩漂浮在空中,在暮雲兮身邊圍繞成了一個圈。
暮雲兮有感覺,此刻卻不能睜開眼睛,隨著隨後一個字符出口,她的身體再次回到了蓮花座上,身體接觸地麵,傳來一股莫名的踏實感覺,隻是,還不等她睜開眼睛,就聽到撲通一聲,是落水的聲音。
“白子虛!”
她緊忙跳進了水中,拚命的遊到白子虛身邊,將他拉上了岸。
“白子虛,醒醒!”
暮雲兮一邊喊著,一邊用手拍打白子虛的臉。
此刻,白子虛的臉比平常更多了幾分蒼白,嘴唇也沒有了往日的紅潤,也是一片白色,整張臉看起來就跟紙一樣。
眼看著白子虛的氣息都快沒有了,暮雲兮緊忙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瓶子,捏住他的嘴,將藥水灌進了他的嘴裏,隨後用銀針控製住幾個穴位,開始按壓他的胸膛。
不是因為溺水,而是因為身體消耗過度!
她不知道白子虛剛才做了什麼,可是如今看他的情況,剛才散靈陣,應該是白子虛消耗了自己的能量和內力。
“雲兮!”
就在這時候,修捷廷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暮雲兮猛然間轉過身,就看到修捷廷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他來的很快,是用瞎子之前教的瞬形術趕過來的,如今停下來,還是氣喘籲籲的樣子。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修捷廷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暮雲兮。
“我沒事,是他有事!”
暮雲兮應聲,轉身看向旁邊的白子虛,此刻,白子虛的呼吸終於明顯了。
“你們……”
修捷廷看向暮雲兮,神情之中多了幾分疑惑。
“剛才,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隻是逼著眼睛跟白子虛念咒,結束的時候,他就落在了水中!”
暮雲兮說著話,伸手再次捏住白子虛的手腕,依舊跟修捷廷說道:“外麵情況怎麼樣了?”
修捷廷目光停頓片刻,道:“亡靈士兵和僵死人已經消失了,看來,就是因為你們剛才的陣。”
暮雲兮歎一口氣,抬起頭來看向修捷廷,眼神之中多了一絲複雜,唇角微微顫動,可是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們回去吧!”暮雲兮開口。
“好!”
修捷廷應聲,伸手將她扶起來,隨後轉身將白子虛背在身上,三個人朝山下走去。
亡靈士兵和僵死人給整個大陸帶來的都是災難,特別是冥昭國,因為冥魂用活人軍隊煉化亡靈士兵,如今冥昭國的軍力已經折損近半。
新皇即位,冥昭國皇帝和修捷廷簽訂條約,冥昭國將與荒州接壤的三座城池讓作荒州的境地,邊疆士兵退後五十裏,另外再加臨淵國,三國之間簽訂永久停戰條約。
次月,辰王登基,新帝上朝第一件事便是頒布了荒州獨立為一國的詔書,此刻,玄翎,臨淵和冥昭,三國接壤之處均為荒州境地,修捷廷坐在中心的一點,製衡各國之間的勢力。
此刻,天地戰亂終歸於平定,各國恢複期間,百姓安居樂業。
三月初三,城南陵墓。
一座獨自建立起來的陵墓麵前,一男一女站在墓碑麵前,手中的酒倒在墓碑麵前。
這一男一女正是暮雲兮和修捷廷。
瞎子的墓碑,上麵隻寫了“玄機子之墓”,旁邊有兩行小字,便再也沒有多有的修飾,這是瞎子的衣冠塚。
當日瞎子用元神封印了封祖,沒有遺體,如今也不過用他的幾件衣服和平常用的法器做了一個墓,算是留下了一點念想。
說起來,那件事情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了,而此刻,暮雲兮的小腹又悄悄的隆起,孩子已經有三個月了。
兩人站在墓碑麵前,看著墓碑上的字,心中似乎若有所思,隻是誰都沒有說出來,片刻,轉身離開。
“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
修捷廷說著話,伸手扶住暮雲兮。
這第二胎,暮雲兮的反應明顯比哼哼那時候大,吃什麼都吐,臉色也不好,平常都不怎麼出來,隻是今日瞎子忌日才出來。
暮雲兮側目朝修捷廷看一眼,點點頭,跟著往回走,隻是在轉身的時候,目光再一次朝瞎子的墓碑看一眼。
“瞎子,我已經全都記起來了……”暮雲兮在心中歎一口氣。
在她跟白子虛行散靈陣的時候,坐上那蓮花座,她都記起來了。
當年瞎子除了是自己的師兄,對自己也有特殊的感情,正是因為這樣的感情,所以,封祖陷害淩捷的時候,瞎子也為了私心殺了淩捷,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殉情。
瞎子後悔萬分,費盡千辛萬苦讓暮雲兮轉世和修捷廷再相遇,算是還了他們一世情緣。
被人安排的命運,總是讓人不舒服的,可是暮雲兮此刻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至於上一世,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你用性命幫我換來的幸福,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暮雲兮暗自說一句,摸著自己的肚子,主動握住了修捷廷的手。
修捷廷一頓,目光落在暮雲兮的臉上,大手裹著她的小手,仿佛握住了整個世界。
“這一世,我一定用自己的性命護她們母子!”修捷廷同樣轉身朝瞎子的墓看一眼。
夕陽西下,餘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兩世的記憶,身邊是同一個人,回想從前的種種,有失去的痛苦,也有重逢的喜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今留在身邊的,也是最珍貴的,幸福,或許就是這樣簡單。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