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馬真理不斷在心中呐喊著,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17歲女高中生,她對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下手毫不留情,對這個猶如黑暗中撕開迷霧投下來一束光的少年則充滿了希冀,她也渴望一份刻骨銘心的初戀,若是能在這份初戀中確認長宗我部元信的本心,順利地發展成長宗我部太太,相馬真理抱有這樣的期望。
相馬真理跟著他一路向北,一直走到一棟灰撲撲的樓房前,這已經靠近羽沢1丁目了,再往北走就到和光市了,這棟灰撲撲的樓房後麵有一大片老舊的房舍,房舍再往外就是一片在建的工地了。
長宗我部元信停下了腳步,他抬頭看向這棟因為長期沒有清理而失去本色的出租置業樓,樓邊有一個綜合垃圾站,可惜因為沒有付垃圾清理費,那裏已演變成了綜合垃圾山,外溢的垃圾被町內會的人用天藍色的包鐵皮包了起來,占了路邊的人行道,還被町內會貼了警告書與最後通牒,要求周圍四棟樓的住戶租戶必須在年底前付清垃圾處理費,否則會要求警方介入,對四棟樓的人采取強製措施。
即便是圍住了垃圾,但氣味也非常難聞,長宗我部元信掩著口鼻看向身旁一直觀察他的相馬真理,道:
“宮本小姐,我到地方了,這裏就是羽沢2丁目,不知道你要前往哪裏?”
“哦,你是要上門吊唁嗎?作為感謝,我也一同上門吊唁一下吧。”
“這不合適吧?”
“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是一個固執的人,請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我擦,昨天那個膽小怕事,怯懦無比的小姑娘一晚上就變得這麼霸氣側漏了?
元信不置可否地頭前帶路,走上那堆滿紙箱、舊家具、未分類垃圾的樓梯間,一股股讓人不舒服的臭味在其間傳播,蒼蠅和蚊蟲撲麵而來,這樣的衛生條件,房東沒被抓進監獄簡直就是人間奇跡。
上到四樓,按照教導主任提供的地址穿過一堆堆垃圾走到407室門前,輕輕地敲了敲被人潑了紅漆寫滿欠債還錢的房門,裏麵傳來啪嗒啪嗒的拖鞋聲,一個隻穿底褲,上身光著的中年大叔拉開了房門,頭發蓬亂,胡須滿麵,紅鼻頭上冒著虛汗,嘴裏叼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中沒精打采地掃視了一下長宗我部元信和他身後的相馬真理,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道:
“你是練馬一高的學生?”
“是的,我是真理的同桌長宗我部元信。”
“你來幹什麼?我們家真理欠你錢了?先說好,她欠你的錢那是她的事,她現在已經去天國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元信感受著身後突然竄起的熱氣,連忙解釋道:
“叔叔,你搞錯了,我是來吊唁真理的。”
相馬健吾再次掃視了一遍兩人,不相信地擺手道:
“不用了,我們家真理生前沒有得到過你們的照顧,身後也不勞煩你們吊唁。”
說完就準備把門關上,元信連忙從挎包抽出那份紫色的禮金袋遞上,正在關門的相馬健吾表情一滯,一把抓過禮金袋,依舊把門關上道:
“你們稍等。”
然後跑回臥室穿了一身衣服,又啪嗒啪嗒地跑回來,拉開鐵門,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
“請進吧,兩位同學。”
相馬真理強忍著把父親名字寫上筆記本的衝動,跟著元信走入了自己的家,家裏還是那副亂糟糟的模樣,隻有她的小房間被清理了出來,榻榻米上擺著一張矮桌,桌子上放著她的相片,連白蠟燭都沒點,旁邊放著一個空嘮嘮的骨灰甕。
“請坐吧,家裏亂糟糟的,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回禮。”
相馬健吾端來兩杯飄著沫子的茶,一臉拮據地明確表示你們收不到回禮了,元信坐在矮桌側麵接過茶盅,相馬健吾一臉好奇地盤腿坐在對麵,問:
“你們是男女朋友關係吧?”
“不,你搞錯了,她......隻是一位很富有同情心的友人,一同前來吊唁的。”
“你好,我叫宮本涼子,這是禮金,請收下。”
相馬真理摸出五千円放在榻榻米上推過去,相馬健吾高興地收下,什麼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地一陣亂吹,吹得相馬真理額頭青筋暴跳,她對這個眼中隻有錢的老爹現在算是徹底失望了,原本以為自己死了,相馬健吾能夠振作起來,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而且還吃相如此難看。
那就,安排安排,反正他這樣也不能稱其為活著。
動了殺心的相馬真理不願意繼續看老爹丟醜,伸手拉了拉元信的衣角,示意可以離開了,相馬健吾見他們在這裏待著也不自在,連忙站起來說:
“真是感謝你們前來吊唁,我還以為以我們家真理的人緣,是不可能有人上門的。”
“其實,她也不是您說的那樣,我作為真理的同桌,覺得她做事很細心,很聰明,處處都不願給人惹麻煩,她是個好女孩。”
元信不想看到相馬健吾原地爆炸螺旋升天,連忙站起來打圓場,相馬真理跟著站起來準備朝外走,相馬健吾卻一隻手搭在了門框上,眼睛開始泛紅,他表情木訥地盯著長宗我部元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