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鈺還要狠狠的打擊一頓這夥自以為得計的敵人。又命命從兩師中各抽出一個營來,當晚又親自到達下澗指揮對敵人發起夜襲。
夜裏,經過奔襲作戰的日本鬼子早已疲憊不堪,正在呼呼大睡之際,突然被激烈的槍聲驚醒,慌亂中跳起來有的找不著槍,有的找不著衣,衝出門來又被迎麵飛來子彈打倒,躲進屋內又被塞進成捆的手榴彈。一時間槍聲密集不停,爆炸聲此起彼伏,一〇四師和一七八師的兩個營從不同方麵攻入敵陣。川軍士兵先用“摸夜螺絲”的方法摸掉敵人哨兵,後突進縱深,刀砍槍殺,成捆的手榴彈塞進鬼子的被窩。驕橫的敵人占領了李家鈺的軍部後,萬沒有想到李軍竟有力量在夜裏對自己動手。雖然他們也受過夜戰的訓練,但在黑夜裏終不是草鞋兵的對手,狼狽不堪,被打死打傷無數。
大小戰鬥持續到六月十二日,日軍無力再向四十七軍發動攻勢,逐漸後撤,四十七軍又恢複了原來的陣線。此役打死鬼子七百餘,偽軍一千餘。另外,從七月統計到當年十月底的數字是:大小戰鬥五百八十三次,共斃傷敵軍二千六百五十一人(包括少佐以上軍官二十餘名),炸毀鐵路三十二段,火車頭二個,車箱五節,汽車三十八輛,汽油三百餘桶。
占領茅津渡的敵人也遭受到慘重的損失。六月中旬,茅津渡和平陸縣被收複。日軍對中條山的進攻遭到徹底的失敗。
敵人狼狽撤出中條山後,李家鈺命令順手牽羊就勢拔掉中條山麓的馬蹄疙瘩據點,反咬它一口,教敵人偷雞不著還要蝕把米。在第一次攻擊未果之後,挑來選去,這個艱巨的任務又落到了許暉頭上。
這個馬蹄疙瘩位於夏縣城東中條山麓,是一座高約百米的山頭。敵人在山頭上布署了一個中隊、即大約相當於一個加強連的鬼子,附有三門山炮,四周構築了堅固的工事和暗堡,外加環形的戰壕和鐵絲網、障礙物。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堡壘,是夏縣敵人賴以安全的屏障。這個堡壘的存在卻對我軍十分不利,凡我有行動都要受到該敵的炮擊,使我官兵徒生傷亡,令人痛恨已極。
一〇四師作戰參謀王良知就遭遇到這樣一次生死之間。
當時師部駐在夏縣和安邑之間的一個叫坡底窯的小山村。敵人偵察到了師部的位置,於是采取奔襲戰術,突然來襲。受到轟炸之後,師部馬上轉移,王良知是作戰參謀,需要隨時整理作戰命令向下麵傳達。因此有兩個傳令兵始終跟在左右待命。在炮擊中日軍使用了一種空爆彈,炮彈在一定距離的空中爆炸,彈片向下散開,殺傷麵和殺傷力極大。王良知帶著兩名傳令兵正在奔跑,突然一顆空爆彈在頭頂爆炸,“轟”的一聲巨響,下麵的人被震得渾身抖動,腦袋像要爆開來一樣難受。正在跑動的王良知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時,他聽到後麵一個傳令兵在喊:“你咋過不跑啊?”,王良知回過頭一看,跑在他後麵的一個傳令兵已經被炸死,但仍保持站的姿勢在原地不動。最後麵的那個傳令兵用手一推,他便倒下去了。王良知他們三個人一堆,一發炮彈炸死了中間的一人,死神同前後兩人擦肩而過。
筆者采訪了王良知老人。在王老的家裏,筆者先就本書中有關四十七軍的書稿征求意見,因為這篇書稿已在前些日子交到王老手中。王老擲重地從裏間拿出書稿,我看見,書稿已經被王老細心地裝訂過了。王老就書中的一些細節談了自己的看法,最後,王老說:“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說,就是報社記者來采訪的時候也沒有說起過。”筆者好奇:“哦,什麼事情呢?”
“開初,我總覺得這樣說有突出個人之嫌,後來我看了你的書稿後,就覺得,這件事雖然同我個人有關,但也是四十七軍在抗日戰爭中的功跡。你看看可不可以也把它寫進你的書中?
那是後來我軍同運城日軍對峙時。當時,我軍發動對敵夜襲,每天晚上都派出小股部隊襲擾敵人。開始時我軍頻頻得手,後來,敵人警覺起來,加強了防守,我襲擾部隊無法靠近敵人。
我仔細地研究了這裏的地形和襲擾敵人的經過,於是向師和軍部建議,既然步兵不能靠近敵人,那我們改用迫擊炮遠距離襲擾。一個班幾個、十來個人,一門迫擊炮或六○炮,白天找機會選好目標和發射地點,晚上到位,幾發、十幾發,打了就走。敵人也找不著我們。
果然,軍、師采納了我的意見。那一陣子,運城周圍,一到晚上,總有我軍三、五個一夥的,十來個一夥的,扛著迫擊炮去襲擾敵人,打得鬼子不得安寧。”
王老這麼一說,筆者想起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越南南方的遊擊隊也是采用的這種辦法,專門襲擾西貢軍隊和美軍據點和機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