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長曾蘇元,四川廣漢市小漢鄉人,七歲就在成都當學徒,以後當兵,從十五歲起就跟著孫震在軍隊裏打拚,篤信“猛將必發於士卒”的道理,現在還擔任著一二四師副師長的職務。大概是想再最後磨厲熊順義一次,委任狀的事他要等打完這一仗再說。
熊順義指揮著隊伍一路小跑。旁邊走著第三營營長盧高暄和黃伯亮,他們是二十九軍潼川軍校的同學,又是很要好的戰友和朋友。更有意思的是,在他們後麵的七四○團副團長何煋榮不僅是他們在潼川軍校時的同學,而且還是熊順義在洛陽軍校的同學,也是他們生死與共的戰友和朋友。當己經是九十四歲的老將軍、濟南市人民政府終身參事熊順義為本書完稿同筆者通信時,回憶起那段滕縣城中震天撼地的大戰時,還說他一生都十分懷念他們。
當部隊通過北沙河時,時間是下午。公路上,麥地裏,到處可見敵人的坦克車轍和戰鬥過的痕跡,部隊頓時緊張起來,以戰鬥隊形搜索前進。突然前麵響起一陣密集的槍聲,前衛連長江有厚報告:“前麵發現敵人騎兵巡邏隊!”“打垮它!”這江有厚是熊順義手下一位能打仗的青年軍官,後來成了熊順義的女婿。江有厚二話沒說,帶了兩個排就從左右兩翼圍了上去。鬼子的騎兵沒有大部隊,沒有重火器,經江有厚一衝,立即四散奔逃,隻在射程外作警戒。熊順義如法炮製,也向鬼子騎兵派出警戒,本部人馬依舊向縣城急進。從北沙河到縣城的途中,部隊一共五次同敵人遭遇,所幸鬼子兵力都不大,要麼是遠處警戒,要麼是小股巡邏,被熊順義以三、五倍的兵力一陣猛衝,統統都被打開一條血路,好在鬼子的坦克己經回去添加燃料沒有在這裏出現。晚十時左右,熊順義到達縣城西關附近。
西關外麵就是火車站。偵察回來報告,火車站一帶有部分鬼子駐紮,熊順義立即率領自己先頭這兩個營乘夜突襲,打了鬼子一個措手不及,火車站被一二四師牢牢控製在手裏,解除了鬼子在城西的威脅。後來的戰況發展證明,控製火車站這一舉措,是十分英明的決定。四十一軍在城破之後能有部分將士生還,全賴熊順義營堅守住火車站。
熊順義占領火車站後,立即集中了二十多名號兵,在車站南側一起向城裏吹奏軍號“三七二旅回來了”的號音。
今天是三月十六日,農曆二月十五。十五的月亮高掛天空,正是“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日子,寒風瑟瑟的大地在皓月的照耀下,猶同灑滿了一層雪白的薄霜。一排昂首挺胸的號兵在銀白色的月光下顯得更加威武雄壯。
一瞬時,整齊的軍號聲響徹雲霄。在指揮部的王銘章聽到這衝天而起的號聲,立刻衝到院子裏來,命令吹號回答。正在盼望援軍的張宣武和其他的軍官也都聽見了,全城的官兵也都聽到了,城裏和東關頓時一片歡騰和喝采,勇氣倍增。很快,集中到西城樓和北城樓的號兵也吹響了“的的答答”的號聲,告訴城外:“知道三七二旅回來了!”
少傾,走在後麵的三七○旅也到達西關。一陣軍號聲“三七○也回來了”又衝天而起。開初的那二十多名號手也不甘寂寞,立即又加入到三七○旅的這組號聲之中。很快,城裏的號聲又傳出來,一組組軍號聲此起彼伏,猶如一曲曲慷慨激昂的交響樂在的天空中回蕩。
王銘章迎出西門,拉著呂康的手,叫著他的字:“立南,你一來我心裏就安穩多了。你和你的三七○旅都一直是我所欽佩的。”呂康心裏也十分激動,緊緊拉住王銘章的手:“請師長不要客氣,我絕對服從命令,拚命去打。”
三七○旅回來的路走得更艱難。他們不僅多次衝破日軍的阻撓,後麵還要打退尾隨而來的追擊。此時,日軍己經發現一二四師回撤的企圖,不斷從北沙河向我行軍的隊伍炮擊。我軍不得不以疏開的隊形跑步前進,在不斷冒起的爆炸煙塵中,不少兵士在途中陣亡。
熊順義在火車站一站穩腳跟,立即派人去北關看望黃馥堂老先生。黃馥堂老先生七十多歲了,是滕縣城德高望重的三老之首,熊順義營駐防縣城時,就住在黃家,對詩書都頗有功底的熊順義同黃老先生建立起一段忘年之交。當熊營馳援池頭集時,黃老全家依依送別,當西北炮聲轟鳴時,黃老倚門相望,賦詩祝願。黃老同熊順義的友誼維持了很多年。戰後,黃老還將他為熊順義作的詩畫郵寄到熊在四川的威遠老家,真是情深誼厚,日久天長。可是這時派去的人回來說,黃家己人去樓空,不知到何處去了。
熊順義沒有找到黃老先生,卻迎來了另外一位老先生。過了一會,在西門火車站來了一夥特殊的客人。領頭的六十多歲,是滕縣北關有名的武術教頭張守謙老先生,他領來二十多個身手矯健的後生,要求參加戰鬥,配合守城作戰,保證完成任務。熊順義早就體會過這些梁山好漢後世的本事,對他們保家衛國的激情十分崇敬,立刻同黃伯亮營長一起將火車站存放槍械的倉庫打開,拿出大批手榴彈和子彈等發給他們,讓他們負責西關外圍的遊擊任務和偵察任務。後來在實戰中果然如此,他們不僅擔任警戒、偵察敵情,還用集束手榴彈炸毀日軍的鐵道裝甲車和運輸車,多次協助我軍打退日軍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