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十二集團軍在台兒莊大戰中-五,氣壯山河的悲壯之役(三)(2 / 2)

十二時,敵人援軍又到,我康營一個陣地上的汪連全連陣亡。

在康營陣地己呈千鈞一發之際,又有一股敵人繞過康營和後麵的金山、常峪陣地,直接在我縱深池頭集同從滕縣城防中增援來的熊順義營和江有厚加強連發生激戰。

熊順義營在頭天增援來後,在池頭集的北麵山頭布防。但這裏山石堅硬難於構築工事,於是熊營等將工事推向山北麓和山前深溝,在這裏趕築防禦工事,構成濃密火網,準備阻擊敵人。

敵人的迂回部隊到達池頭集前麵,沒有料到我軍埋伏在山麓,於是對準各山頭就開炮猛烈轟擊,打得山頭飛砂走石,一片狼藉。可在山麓和深溝中的部隊卻很少傷亡,呆在那裏看熱鬧。當衝鋒的敵人一進入我軍陣地前時,我工事裏的機步槍一齊開火,打得敵人人仰馬翻,摸不著頭腦。特別是有一些池頭集的年青人也參加到我守軍的隊伍中,在山側深溝裏,忽前忽後,忽左忽右,真如當年的梁山好漢(這裏距梁山水泊不遠),神出鬼沒,一連打退敵人的四次衝鋒,始終沒有讓敵人越過池頭集。

這裏,筆者再以任世淦老師的實地采訪,同讀者一道走入當年的戰場,我官兵這些栩栩如生的形像頓時出現在我們的麵前。記錄中的“真有種!”三個字為當地土話,以及被任老師以括號加注為“原話”的說明,活鮮鮮地概括出了魯南民眾對這些川軍官兵發自內心的敬佩和讚揚。他寫道:

許誌元老人說:一九三八年舊曆二月十三日,為了阻擊日軍南進滕縣境內,川軍隊伍到北邊的石牆、古路口一帶布防阻擊。經過激烈戰鬥,我川軍退守在這裏——燕山。川軍隻有一兩挺輕機槍,連長個頭不高,打仗真有種!(原話)他帶四、五個人在洪山口往北打那些爬山坡直衝過來的鬼子。機槍連打幾梭子,日本鬼子被打死的可不少!據說那衝上來的鬼子有咱們中國編製的一個連,隻沒剩,全讓川軍消滅了。

保護民眾免遭荼毒,是民族的最高利益,也是軍人最神聖的職責。在下麵的這份實錄中看到,戰鬥到後來,生死置之度外的四川兵就在行將慷慨決死時,還在呼喚村民躲避子彈。這是多麼可敬可愛的官兵!特別是任老師的采訪中以括號注明了“川音”二字,顯然是許誌元老人敘述中強調的特別感受。當筆者讀到這份采訪實錄時,感慨非常,熱淚盈眶。七十年前那些回響在魯南戰場的“川音”竟如洪鍾震蕩,直直地撞入心底。

任世淦老師這樣寫道:

(許誌元老人說)中央軍到底,是咱們中國的軍隊,對咱老百姓很關心、很愛護。到了快要抵抗不住,要撤退的時候,向該村民大聲喊叫,催逃:——“老鄉啊(川音),你們趕快找地方避一避噢,日本鬼子上來,我們就要和他們拚命嘍!......”“老鄉啊!別亂動,不要慌著站起來,鬼子的子彈正打著呢......”

後來,咱川軍的武器不行,日本鬼子的坦克開過來,重機槍一個勁地掃射,咱川軍終於頂不住,隻好從鄒縣的石牆、古路口退過來,又經洪山口退到池頭集,撤到滕縣去守城。

許誌元老人說,他家在池頭集(後來遷到洪山口老龍腰村)。他當時正在池頭集街上上學呢,聽到槍炮響,背起小妹妹隨父母往大塢那裏逃難......

三月十五日這一天,雖然鬼子占領了我七四○團幾處陣地,但我軍節節抵抗,日軍始終沒有打通從石牆村到滕縣的公路,反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一點,當地的老百姓至今有清楚的印象。同時,也在那些侵略者的內心裏留下了伴隨終身的烙印。

(許誌元老人說)當年,池頭集北邊的洪山口是個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山口,川軍在這裏消滅了不少的日軍。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後,有個叫田中的日本老兵想來洪山口,他說要親眼看看這地方,想看看為什麼那麼難攻,為什麼讓許多日本軍人死在這裏。大躍進的時候,這裏開山劈路,洪山口大變了模樣,那個日本老兵來了也見不到他年輕時與川軍交戰的死亡山口了,隻能重溫那場噩夢,那場一連鬼子死亡殆盡的噩夢。

又據滕西仇莊張玉瑞老人回憶,......解放後,他和村民去洪山口出工開山修路。那次工程浩大,當時同屬濟寧地區的民工聚集數萬人。他和石牆一帶的民工一起幹活,親眼見石牆的民工有些人用鬼子的鐵帽子當盛水用具。石牆人說,百姓家裏保存著死鬼子丟的鐵帽子,他們盛水洗臉還怪管用呢!可見在縣城西北一線,日軍被消滅者不少,攻到滕縣城附近,鬼子除十來輛坦克外,剩下的步兵不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