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烏雲閉月,狂風哀號。
月光似有似無的從天空透過樹葉間隙灑下,隨風晃動,使夜看起來更黑了。
午夜時分,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估計是都睡了。是啊,正常人家誰大晚上還不睡,當然,除了溜門撬鎖、走窗爬戶之輩。可今晚連村子裏的狗都不吠了,似乎昭示著有什麼事情發生。
突然,風停了,夜似乎更黑了,村子也更加靜了。幾道黑影兔起鶻落,幾個呼吸間就跨越大半個村子,來到一座小院前。這幾道黑影黑衣黑褲,黑巾蒙麵,走路悄無聲息,似完全融入了黑暗。
月黑風高殺人夜,不知又有幾人要遭殃!遠處橋洞下老乞丐緊了緊身上皺巴巴的破舊棉衣輕微一歎,又把頭扭了過去,渾濁的眼睛微微閉上,是不忍?還是?
其中一個黑衣大漢似乎是這幾個人中的頭頭,隻見他把刀立於身後,站在門前把手一揮,其他人像是接到了命令般,紛紛縱身一躍,翻牆入院。接著便聽到幾聲沉悶的撞擊聲,隱約還夾雜著幾聲驚呼,幾聲憤怒,幾聲不甘,幾聲求饒。
大漢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地屍體,還有跪在地上的一個中年農民和一個農婦。大漢對一地的屍體連看都不看一眼,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他徑直走到跪著的中年漢子身前,強大的氣勢壓得中年漢子脊梁一彎,“交出來”,聲音嘶啞著,冰冷而無情,就像是一個機器。
中年漢子跪在地上,冷冷的看著黑衣大漢,又挺了挺腰,直起了上半身。
“要交什麼,我不知道”。
黑衣大漢目光一凜,走到那名女子身前,刀光一閃,女子身上已經多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刀傷,女子身子一抖,發出微不可及的一聲“嗯",接著又低頭不動了。
“禍不及妻兒,你們放了她”。
話沒說完,又是一道傷口出現在女子身上。
“交出來”。還是那三個字,黑衣大漢好像不習慣說話,緊接著他便輕微的咳嗽一下。
“你們到底要什麼,錢你們全部拿去,求你們放了我們!”
又是一刀。
“有本事衝我來,對付女人有什麼本事?你個沒軟蛋的種!”
還是一刀。黑衣大漢也不著惱,還是與他冷冷對視。
女子渾身血肉模糊,身子瑟瑟發抖,還是一聲不吭,與中年漢子默默對視。但從她嘴角流出的鮮血看,怕是緊咬銀牙才避免呻吟出聲。
中年漢子目眥欲裂,掙紮著想站起身,可他被另外兩人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我···”他剛想說話,對麵的女子搖了搖頭,衝他一笑,那笑看起來如此艱難,卻又如此堅定。
“我不知道。”他張了張嘴,把頭扭向一邊,虎目含淚,思慮良久,最終說道。
黑衣漢子似是有些不耐,動作大了些,高舉鋼刀,用力揮下。毫無疑問,這一刀下去,便是女子生命的終結。女子閉目,長舒一口氣,抬頭迎向刀鋒。
“慢著。”突然,一聲輕柔的喝聲響起,下落的鋼刀硬生生止住。刀尖離女子的脖頸不足半寸,女子頭上的冷汗這才掉落下來,似是渾身沒了力氣,頹然坐倒在地上。
從急速的揮動中驟然而停,而刀一絲不晃,可見這大漢已將刀工練到化境。隻是為何會成為一名下人,確實令人費解。
“真不懂得憐香惜玉。”隻見一名男子邊說邊從天空緩緩落下。
好像這名男子一直在高空觀看,直到此時才飄然而下。難道這名男子能踏空而行、淩空虛度?奇怪的是,不光那群黑衣大漢,就連跪在地上的中年夫婦也不曾有半點吃驚。
男子一襲白色長衫,長衫裏麵是白色的絲質長褲,就連鞋子也是白色的。男子麵容清秀,眼睛熠熠生輝,皮膚如女人般白皙,手指纖細修長,身材若刀削般清瘦,好一個濁世佳公子。如果再有一把紙扇,就是再世潘安也不及他。可奇怪的是,男子卻留著一個現代的板寸頭,著實與衣服有些許不配,破壞了美感。可男子猶若未覺,慢慢向跪著的男子走去。
男子就這樣慢慢走著,似閑庭信步,周圍的黑衣漢子紛紛單膝下跪,動作整齊,無一人說話。等走到近前,那黑衣領頭人才跪下喊了一聲‘公子’。
男子擺了擺手,所有黑衣人才起來,全都站於他的身後。
男子就這樣隨意的站在中年漢子的身前,可是,中年漢子頭上已經布滿汗水。汗水一滴滴落下,他似乎有些拘謹,又有些害怕,想擦又不敢擦,任由它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