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宮牆上一片斑駁的痕跡,牆根幾株枯黃的野草被寒風逼迫著伏在地上。野草的旁邊,蜷縮著兩具宮女的屍體,看起來是剛剛死去,鮮血依然從脖子裏的傷口不斷湧出。
順著屍體往天地間望去,一片蕭瑟,觸目蒼涼,宮牆高聳,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往前幾步,牆有個轉角,這是個避風的好地方,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童蹲在裏麵,這孩子長發垂地,顯然是從未剪過,卻又梳理的整整齊齊。一身粗布衣雖不合體,依然幹幹淨淨。手裏拿著一根枯樹枝,認真的在地上寫著字。
孩子身後,站了三個人。
左手邊是一位奴婢打扮的宦官,右手邊是個麵容冷峻的青年,青年手裏一把劍藏在背後,劍上的血跡還是新鮮的。
中間神色威嚴的長者,便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
三人看孩子寫了許久的字,左手邊的宦官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咬牙道:“動手吧”。
持劍的青年看了一眼懷恩,懷恩閉上眼睛未做表態。
那孩子聽到背後有人說話,轉過頭來既不害怕,也不說話,大眼睛天真的望著他們。
青年將背後沾著血的劍望前一指,劍尖離孩子額頭不到一尺,但在孩子無辜的眼神前,卻始終不能往前再遞一寸。
懷恩依然閉著眼睛。
左邊的宦官麵色微微著急,伸手去青年手中奪劍,那青年也不閃躲,任憑長劍被宦官拿走。
宦官把劍高高舉起道:“為了江山社稷,惡人由我來做。”
說完持劍望孩子頭上砍去。
懷恩依舊閉著眼,麵容微微抽搐了一下。
劍鋒還未觸及孩子頭發,兩枚石子夾著嗖嗖的破空聲前後擊中劍身,長劍脫離宦官之手,又在地上翻滾了七八尺遠。
三人循聲望去,宮牆之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兩人都三十多歲模樣,一人身著道袍,坐在牆頭,雙手插袖,笑吟吟的望著下麵。
另一人筆直的站在道士身邊,懷裏抱著一把短木棍,滿臉堆笑的望著下麵三人說:“剛才兩枚石子都是臭道士扔的,我可沒動手。”
道士依舊坐著,插著雙手,望著懷恩道:“一個小孩也勞內相出手?我說,把這孩子賣給我如何?”
底下宦官與青年未敢接話,懷恩仰頭與道士對視道:“原來是龍虎山張真人“,說著一指道士身側,“不知旁邊是哪位高人?”
那道士正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張玄慶張真人,雙眼不離地麵,肩膀對著身側一聳說道:“這是鹽販子張小天。”
若是換做旁人,聽到這輕描淡寫的一句介紹,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個鹽販子,就是江南大名鼎鼎的鹽幫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