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莊洋頭一次這麼和兩個人說話,張北鬥與悶頭對視了一下,似乎覺得莊洋說得還是在理的。
“咱們就是平頭百姓,咱不當漢奸,也犯不著和鬼子硬拚吧?當兵的都跑了,咱還炸炸乎乎的整啥事啊?”莊洋又道,“就這回送宮本這事,我就不同意,北鬥你還是見識淺,要不咱現在也不能落在老刀會裏。還有悶頭,單鳳眼這心你得收收,讓她老老實實的和你過日子。你別看她當過胡子,女人就是女人,這麼說吧,悶頭啊,以後過日子有啥事,你一瞪眼,她管保老實,聽哥哥的沒錯,這女人我見多了……”
“是嗎?”突然有人說道,“果然是見過世麵的。”
莊洋正說得唾沫橫飛呢,突然聽到單鳳眼的聲音,嚇得一頭冷汗,心想這外頭的哨兵是幹嘛吃的,進來人了咋一點聲都不出呢?
也不知道莊洋說的話讓單鳳眼聽到多少,單鳳眼邁步進了屋也坐在八仙桌子的邊上,不理莊洋卻先歪頭瞅了瞅悶頭:“你瞪下眼睛我看看。”
悶頭當時就把頭低下去了,連屁都沒敢放。
莊洋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踢了悶頭一腳,心道這個窩囊廢呀!這要是被女人給收拾住了,以後這腰板還挺得直嗎?
單鳳眼這才轉回頭看著莊洋:“莊先生,我是真想殺你。”
“誤會,全是誤會。”莊洋立刻說道,“趙當家的,咱這都是誤會。你現在和悶頭不是挺好的嗎?悶頭是我兄弟,這朋友妻不可欺,這點江湖道義我能不懂嗎?”
“那你還和我搶繡鳳?”張北鬥一拍桌子,“咱倆就不是兄弟對嗎?”
“你就別在這添亂了。”莊洋的臉上再也找不著半點剛才指點江山的勁頭了,“我……我那不是一時著急嗎?現在我也想通了,反正我就要離開同昌了,大老遠的去關裏,我還能帶著繡鳳嗎?我當時就是想,討個媳婦老娘能高興高興,這媳婦再漂亮點,老娘一舒心,能再多活幾年。”
張北鬥根本不信,剛才還說為了旅長的四姨太丟了烏紗都值,這會兒就把老娘抬出來說事。就莊洋這張嘴,十句裏邊能有一句真的,那都算他說走嘴了。
“沒功夫和你們廢話,眼下老刀會這關有點不好過。”單鳳眼卻轉了個話題,“白老大非要宰了這個小鬼子不可,我和羅胡子都攔不住。”
“宰就宰唄。”張北鬥卻不在乎,“這個小鬼子肯定有事,他還打死也不說,咱也問不出來。但是,這鬼子的事肯定不是好事,既然知道不是好事,咱把鬼子宰了,那這鬼子的事也就成不了了,這不挺好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一個鬼子軍官,宰就宰了,還折騰啥?”單鳳眼說道,“但是遊擊隊的羅胡子不同意,非要帶到朝陽去。還有,朝陽的馬海濤也派人帶來口信,說是這個宮本一定要留活口。馬海濤那邊,好象知道宮本的什麼事,要帶過去做個人證。但具體怎麼回事,帶口信的人沒說。”
“這老刀會的白老大雖然橫,可是馬海濤的麵子不能不給吧?”莊洋插了一句嘴,“朝陽這邊要說勢力最大的,就是馬海濤了。而且馬海濤是梁丹的結義大哥,白老大要是惹了馬海濤就等於惹了梁丹,這馬、梁二人,哪個是好惹的?他們的背後,都有赤匪的影子。”
“我到現在,還沒見著白老大呢。”單鳳眼的話讓眾人吃了一驚。
就算單鳳眼落迫了,可畢竟是曾經的鷹帽山大當家,白老大居然這麼大的譜?
“一直都是老哈哈和我們說話,這小子也是老江湖,說的全是車軲轆話。”單鳳眼恨恨的瞪了下眼睛,“羅胡子歲數還是小,人家不和他說話。又說宮本是遊擊隊的人,我和遊擊隊沒關係,也不和我說話。現在事情就這麼僵呢,但是聽老哈哈的意思,這宮本也算是老刀會逮著的最大的鬼子軍官了,白老大傳出話來,非要拿這宮本的血祭奠他老爹。”
“這不扯呢嗎?”張北鬥一拍桌子,“還講不講理了?”
“講啊。”單鳳眼一看張北鬥,“人家說了,不殺宮本也行,把殺老九的仇人送過去,拿人頭換宮本。”
“那還是殺宮本吧。”張北鬥想都不想便答道,然後又問了一句,“老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