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這話可以說戳到了老爺子的心坎裏了。
方才一番鬧騰下來,白老爺子又不糊塗,白秋落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可是白子朝畢竟是他嫡親的兒子,他也不願意將他往這樣壞的地方去想,白秋落可以說將這層遮羞布給扯掉了,可以說,一時間,老爺子的臉色很是精彩。
王氏可不管那麼多,指著白秋落就罵:“你還敢開口說話?都是你這個喪門星,有你在就沒好事兒,要不是你,家裏也不能欠了李管家那麼多銀兩,要我說,幹脆把你賣了抵債算了。”
“娘,秋落是我女兒,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白子信低吼一聲,看著王氏的目光滿是受傷。
他知道娘素來偏愛大哥,平日對他一家子多有苛待,但他覺得,人總有個偏心,很正常,爹不就更喜歡他麼?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娘能偏心到這種程度。
秋落是他的女兒,她嫡親的孫女兒啊,她怎麼能說出為了還大哥欠下的債而要將秋落賣掉的話來呢!
這一次,白子信是真的心寒了,看著王氏的目光滿是悲涼。
王氏看著白子信的模樣心裏一慌,感覺有什麼東西超出了她的掌控。
但是她忽視這個小兒子忽視慣了,所以很快就反應過來,接著罵道:“不過就是個沒用的賠錢貨,遲早是要嫁人的,賣了也就賣了。現在家裏欠了幾十兩的外債,拿什麼去還?這丫頭興許還能賣幾個錢……”
“那是大哥欠下的,憑什麼賣秋落!”
“那還不是這死丫頭起的頭,要不是她,老大能收錢嗎?能還不上嗎?”
白子信被自家老母這種歪曲事實顛倒黑白的說法氣笑了。
“那錢是李管家賠給秋落的,可大哥拿去賭掉了。五十兩銀子,一分沒往家裏拿,秋落治病的錢和養身子的錢,還是爹出的。如果不是大哥賭了,現在錢早就還上了。”
白子信說著話,目光是涼的,他這次是真的被傷了心。
王氏還想替白子朝狡辯,老爺子卻在這個時候猛的一拍桌子,冷聲道:“夠了,都別說了。”
“這錢說什麼也要想辦法還上,秋落是我白家的孫女兒,誰也別想賣了她。”說著對白子信道:“你先帶秋落她們娘兩回去歇息,錢的事情我和你娘來想辦法。”
“想什麼想,我……”王氏一聽頓時急了,然而話沒說完,就被白老爺子陰冷的目光給止住了。
白子信向老爺子道了謝,這才帶著白秋落和陳氏離開了大廳。
“老頭子,這麼多的錢,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啊,去哪兒想啊。”白子信一家出了門,王氏頓時急急的開口。
白老爺子盯著她,冷聲道:“這麼些年下來,家裏的錢都在你手上把著,你和我說沒錢?五十兩或許沒有,但二十五兩也沒有嗎?”
“老頭子,那可都是咱們的棺材本,要是都拿出來還債了,咱們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有手有腳的,錢沒了再掙就是的,怎麼就過不了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再叨叨就滾回你娘家去。”白老爺子撂下一句狠話,便起身回了房。
老爺子回房之後,王氏卻是在大廳裏嚎啕大哭,罵罵咧咧的叫喚,白子信一家三口一個都沒落下。
白子信他們就當沒聽到,也不去回應。
當天傍晚,白秋落去給邵南初送飯。
邵南初的目光落在白秋落的身上,幽深又帶著幾分涼意。
白秋落像是沒有感覺到似的,將飯菜端到床邊的凳子上,輕快的開口:“吃飯吧。”
“都解決了?”邵南初淡聲問。
“嗯,都解決了。”白秋落笑道。
雖然不知道衛家那邊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了,但是婚事黃了是事實,至少短時間內,白子朝和王氏是沒法在這個上麵做文章了,所以此刻的白秋落自然是滿心愉悅的。
“那就好。”邵南初淡淡的應了一聲,端起碗筷來吃飯。
“抱歉,今天吵到你了吧。”
說到這個,白秋落有些不好意思。
病人養病那都是要有安靜的環境的,可是自從白老太太回來之後,白家每天都是亂糟糟的,今天更是吵鬧猶如菜市場了,白秋落覺得很對不起養傷的邵南初。
邵南初沒有回話,白秋落也習慣了他的冷漠,所以並沒有多麼失望。
安靜的坐在一旁,等著邵南初吃完飯,將碗筷收走。
邵南初看著緊閉的房門,眼中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