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我的出生讓家人有喜有憂,因為家裏終於有傳香火的人,不過又得借錢交給計劃生育局。
在我記憶裏,雖然做為四個孩子的家庭在羅溪不算多,但是我家比較窮,每當計劃生育局上門收超生錢,我們三姐弟害怕的躲在樓梯間下麵,而我爸媽擋在大門口前跟他們求情。
計劃生育局每次來都是一個套路,進門先把桌子板凳踢開一邊,然後威風凜凜的指著我們爸媽說:“什麼時候有錢啊?每次來你們家都說下個月交,下個月交,我們都煩死了。”
1993年那時的農村人都怕,怕吃上官司,所以我爸媽隻能苦苦哀求,說不通就給他們跪下。
我們呢?做為小孩子怕得蹲在老地方一動不動,連喘氣聲都不敢大聲,隻能捂住嘴巴用鼻子呼吸,生怕被計劃生育局帶走。
時間久了,由於我爸媽的求情,計劃生育局的人才慢慢有些動作向大門走去,凶狠毒辣的話語漸漸的消失。
“這個月沒錢就算了,下次我們來要把錢湊好。”
家裏沒把超生的錢還完,我卻成了整個村唯一讓人操心的病兒,不過結果大家都很關心我,隻是心裏覺得可憐罷了。
我為什麼成病兒,事情的發生聽我細細道來,不要著急,我們坐下好好的一一解答。
一歲多點的我,當時已經戒了奶水,我爸爸為了讓我更加逐健成長,從孟彥買來奶粉衝給我喝,當晚沒什麼事情。
第二天來了,我爸爸看見我健健康康的活蹦亂跳,一天笑嘻嘻可愛至極,就放心繼續衝奶粉喂給我喝,直到第三天,半夜裏,我爸爸突然聽見嗷嚎大哭的聲音,才輕輕的撫摸著我的小腦袋。
媽媽當時被我發燒的狀態嚇一跳,馬上起來點了蠟燭,之後把我抱懷裏說道:“他爸,兒子怎麼那麼燙?”
“真的嗎?”爸爸聽到媽媽怎麼說,也瞬間懵了反問。
隨後穿上衣服端來一盆冷水,雙手伸進盆中沾了一些冷水輕輕拍打我的額頭,反反複複拍打著。
時間長流,天空慢慢亮起來,我依舊高燒不退。我爸媽這時慌神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我爸爸隻好摸我胸前,突然凸起的部分嚇得她快速解開衣服。
我爸媽一瞬間精神恍惚掉,不停地摸著我那紅通通的身體,胸前凸起的肌肉讓我爸媽更加小心翼翼。這時下意識地流眼淚,然而睡在床鋪上的我沒了力氣哭鬧,因為昏迷過去。
媽媽站在床邊輕輕的搖著我,嘴巴裏不停地喊著:“兒子。”
我爸爸整夜為我擦水去熱汗,卻讓他疲倦得變成木頭,一語不發為我守護。
如果我跟當時的我爸媽換位思考一下,自己肯定會放棄孩子,因為我最清楚家裏的條件,家裏的債任,都不充許一個快要死的兒童救活過來,即使活了過來也是個廢物。
可是我爸媽不怎麼想,因為我爸媽想要傳香火的思想戰勝了那時舊社會的封建主義。就這樣,我爸媽請來法師為我降妖除魔,在身邊裝模作樣的跑來跑去,一邊念經,一邊向我胸口貼滿靈符。
當時我一下子在村裏火起來了,人們都知道我得了怪病。從房外,路上,都可以聽見哪些爭議不斷的話語。
“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快離開。”
房內充滿法師口中的咒語,把樓上樓下擺設種種陣法,燒各種死人紙,貼了各式各樣的靈符,嘴裏又不知念叨什麼新咒語。
時間過去好久,法師依舊不貝我高燒不退,哪快死翹翹的模樣還是臉色蒼白,隻是尷尬的微笑道:“這妖魔鬼怪好難纏!”
然則我爸媽什麼都不懂,束手無策地呆站旁邊祈禱法師能降服它,時間又過很久,我還是高燒不退。法師再一次尷尬的笑了,之後甩手跑出門口。
法師走後,媽媽感覺更加無力回天,心裏呐喊道:”連師傅都降服不了它,我們更加不能。”
我爸爸這時候崩潰了,倒坐地板上,嘴唇兩邊一下子多胡子茬兒,說明他瞬間蒼老50歲。
以我現在看來,我爸爸那時的眼神肯定充滿了悲哀,用消沉的語句對我說:”孩子呀!你生下來本來多災多難嗎?可是爸爸媽媽真的努力救過你,你走後千萬不要怪我們狠心。”
那時我一歲多聽不懂他講什麼?更何況,我當時已經昏迷不醒,自己隻感覺身邊有股親情的力量叫我堅持住,千萬不要隨牛頭馬麵而去。
(備注:這不是魔幻,這是個人傳記,這隻是當時的感受。)
我爸媽一起坐在床邊束手無策,依依不舍的兩眼相望,此時的我爸媽終於感受到要分離前的痛苦,這就像白發人送黑發人一樣。
我爸媽流下的眼淚不知有多少盆,淚水不知弄濕了多少塊木板,卻依然痛哭流涕。
“生病了,不知道去孟彥讓醫生救治嗎?”大廳裏突然的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卻永遠找不到告知的聲源在哪裏。
我們作為有情有義的人類,都有犯錯和犯渾的時候,這是人改不掉的毛病,也許這就是高等生物唯一的缺點。
當人犯難時,用生命堵住這一缺點,讓它犯的錯變成生活中的一小部分,這樣過下去的日子才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