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硝煙彌漫歸程-第一章 血染蘇州河畔(上)
第一章 血染蘇州河畔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五日。日軍第10軍以第6、第18、第114師團及國琦支隊為骨幹，在艦炮掩護下，於杭州灣北岸金山衛附近登陸，向參加淞滬保衛戰的中國軍隊主力右側發起攻擊。經過數日激戰，中國軍隊被迫向青浦、白鶴港一線轉移。十一月十一日，上海宣布淪陷……
“營長，耿連長來了。”警衛員牛娃貓著腰，氣喘噓噓地來到了趙樹聲麵前。
趴在戰壕裏正在察看敵情的趙樹聲回過頭來。“人呢？”
趙樹聲話音剛落，一個二十五六歲身穿上尉軍裝的小夥，快步地來到趙樹聲身邊。趙樹聲一見耿大誌，忙把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牛娃。“你不跟著團部，跑我這來幹嘛？”趙樹聲嘴上這麼說，心裏頭甭提多高興。耿大誌投軍前是個學生，為了逃避父母包辦的婚姻，改名換姓，悄悄地跑到了部隊當了一名士兵。從他當兵的那天起，就一直在趙樹聲的連隊裏。從一個普通士兵，一直幹到連長。在趙樹聲眼裏，他無論是知識還是打仗，在他的部下中，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倆人惺惺相惜，成了一對忘年交的好友。自174旅羅店一戰，損失慘重，在休整補員的時候，趙樹聲忍痛割愛讓他補充到團部，做了團部的一名見習參謀。大家心裏都明白，在這當口，趙樹聲能把耿大誌放走，是在有意提攜耿大誌。這個人如果能在團部幹上一兩年的話，今後肯定是大有作為。
耿大誌笑嗬嗬地說：“趙營長，你難道不想要我了？”
“哪裏的話。說實在的話，今後我這小廟裏還真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說，你這個時候跑我這來有什麼事？”趙樹聲是個爽直的人。他知道眼下這種情形下，耿大誌跑到他的營部來，絕不會是敘舊這麼簡單。
“我是來傳達團部命令的。團長命令你部盡快撤過河，炸掉橋，依托河道的優勢繼續阻擊日軍到明天天明。”
“就這些？”趙樹聲看著耿大誌問。
“就這些。”耿大誌幹淨利索地回答說。
“團部現在情況怎麼樣？”
“正在後撤。說是團部，其實也就團長帶著幾個衛兵了。能上來的都上來了。現在團部跟旅部通訊也不暢通，與友鄰幾乎全部失去了聯係。與各營的聯係完全靠人在來回穿棱。”
“明天天明後，我們怎麼辦？”趙樹聲疑惑地問。
“這個，我沒有得到準確指令。”耿大誌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趙樹聲。
“旅部現在什麼方位你知道嗎？”
“不知道。旅部已經下達向白鶴港方向撤退的命令。我們旅已經基本完成了掩護主力撤退任務。現在正麵臨著前後夾擊的危險。”
“好了。我知道了，我們於明天拂曉前白鶴港方向撤離。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這次來，是奉命參加戰鬥的。你這麼快就想攆我走？”
“扯淡，你還是回去跟團長在一塊。我這裏不需要人。”趙樹聲有意這麼說。他是想讓耿大誌快點離開這裏。這幾天的阻擊戰，他的一個營打得差不多了。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他當然希望有人來增援他。可他又不想讓耿大誌留在這裏，做白白的無謂犧牲。
“我這次過來，就沒想著回去。”耿大誌堅定地說。
突然一枚炮彈帶著哨聲“哐當”一聲，落在了掩體前，頓時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氣流。耿大誌衝著趙樹聲笑了笑說：“你想攆我走，可小鬼子不樂意了。他們要進攻了。”
趙樹聲看了眼耿大誌，從身邊拿起一支伯格曼衝鋒槍，往耿大誌手中一塞，“準備戰鬥。”
耿大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伯格曼衝鋒槍，“嘩啦”拉了下槍栓。檢查了下手中的槍。這槍他太熟悉了。德國造MP18。彈徑9毫米，射速400發╱分。是部隊製式武器之一，大部分班、排長都使用這種槍。他在營裏帶兵打仗的時候，也喜歡提著它往前衝。
“牛娃，給我找支步槍來。”
一發發炮彈象長了眼似的，齊刷刷地落在了一營的陣地上。炮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大地為之微微的震動。陣地上揚起的塵土，鋪天蓋地。炮擊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鍾左右停了下來。伏在戰壕裏的趙樹聲抖落掉身上的黃土，從戰壕裏貓了起來。兩眼緊緊鎖定自己的正前方。
鬼子終於出現了。大約有三百名鬼子兵，揣著槍，向一營的陣地摸了過來。
五百米、三百米……趙樹聲發現這波鬼子進攻的隊形特別散。趙樹聲會心地一笑。“媽的。你也學乖了。這會你咋不紮堆來了，想必是給我的手榴彈炸怕了吧。”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給我打，隨著趙樹聲的一聲槍響，一營陣地上的各種槍支開始怒吼起來。走在前麵的鬼子象被割倒的麥子一樣，活生生地倒了一大排。走在後麵的鬼子，象風吹草一樣，忽地一下全都就地臥倒。趙樹聲從自己陣地上發出的槍聲判斷，剛才的一輪炮擊給一營造成了不小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