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亮追到富良江後便開始穩固自己後方,所用方法依然是打土豪分田地一套,拉攏交址下層百姓,如此不但可為自己解決糧草補給,甚至還可以大批往國內運糧,可謂一舉三得。
李明華在龍江船廠做出幾艘戰船樣品後,便回京協助張子雨主持些具體事務,留湯若望主持邊製造邊改進。至於其它非作戰船隻,則由工匠們依據當時及用途條件自行設計足矣。
張子雨已將僧道召入京城,有李明華來具體辦理正好,相較之下李明華對情況更為了解,張子雨則有睱主持完善法律法規,而後將拘捕、訴訟、審理等與政府分開。
古代采用的是家長式治理,父母官將一切事物包攬。且不說其能否有睱去顧及民生,就單是斷案也基本是無法可依,如何斷案全在父母官一念之間,即便得百姓交口稱讚的好官,其斷案用張子雨眼光看來也頗為不妥。
有個比較現實的案例,卻說有一生員發妻與窮漢通奸,被鄰裏捉奸後當即送官,縣官問清案情後便將奸夫杖責四十,枷號一月。正欲發落淫婦,卻聽生員趕到後痛心疾首道:“此婦已非人類,焉可留存於世?不煩老父母費心,等生員殺了便是。”說完竟將事先備好之短刀自襪筒抽出,對著妻子後心刺下。
縣官急忙令人阻攔,生員一介書生,自比不得差役手腳快捷,被攔了下來。不過接下來縣官所說之語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曰:“賢契俠腸如此,若在家中,殺了何妨。但經本縣,自有國典,持刀殺人,反犯款了,生員必要殺她,待她出衙便了。”
生員聽後自是磕頭拜謝,轉頭回家磨刀霍霍,隻等縣官將妻子放出便一刀了結。
那縣官好歹還有些良心,著人通知淫婦娘家。卻奈何其父母回話曰:“我家沒有這不長進女兒,要殺要剮,任太爺盡情處死便是,沒人來認的。”縣官無奈,接下來幹出之事就更為可笑,其將淫婦窮漢叫道一起,曰:“你這淫婦,太傷風化,父母不肯認,丈夫要殺你,我如今好心救你性命,快隨窮漢逃命去吧!”
淫婦其實早已後悔,更不願跟隨窮漢顛沛流離,答曰:“原出家為尼。”
縣官道:“守不定情,少不得迎奸賣俏,清淨佛場怎與你作淫穢風流院?”
此判決一出自然人人拍手稱快,咋一想也合情合理,乃皆大歡喜之結局,細一想卻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張子雨理想的社會應當是法製社會,而非人製社會。法製雖然冷冰冰看似無情,卻可更為公平公正,人製雖更能合乎情理,但荀子言:“人性笨惡!”倘遇惡人治理則難免是非公道盡失。
李明華回京後便挑選親信,分批接待一應高僧名道。李明華自身也參與接待重要人物,一番奉承後便以黎民大義相托,裝得自己似乎真對他們報以殷切希望一般。
僧道自然不願,不過形勢逼人也不得不為。當然,其中也不乏直言自己不善符籙,不會求雨者。更有豁出去之人叫罵李明華:“所行有幹天和,以致天降災難,非求雨所能事成。”
李明華哪管這許多,出言不遜者事後立即關押,口稱不善符籙者卻暗中記下,此類人他日正好用之,無需去參與求雨。平日神神道道,招搖撞騙者自然無法抵賴,他們便是求雨之主力。當然,開壇作法等一應開支都得自己先墊著,等求來雨水再說。
僧道數目雖巨,但各幹旱之地分攤一些兒,進京的都是高僧或明門正派,李明華與一幹手下流水般分批接待,也用不了多少時日便將人清理區分開來。
求雨隻不過是李明華托詞,僧道當然不能真求下雨來。由於李明華等反封建迷信的宣傳自一開始便未間斷過,百姓見人換了無數批,數天後仍不見功效,也大多對僧道產生懷疑。
李明華在接待時便已將僧道托詞套出,早已將其整理成冊發到基層,此時正是預防其中之神棍轉移焦點之時,各基層也開始展開宣傳,在神棍開口之前便將其托詞一一披露。
神棍們掌握之話語權有限,隻能對圍觀之百姓喊話,卻奈何李明華早有準備,派了許多人混雜群眾間對其言行一一駁斥,而後有遲遲趕到軍警將妖言惑眾者當場抓捕。如此反複幾次,自然無人再敢尋隙煽風點火。
李明華保持著耐心足足折騰了近一月,搞得連百姓由看熱鬧變成見慣不怪後才罷手。
生活是枯燥的,經過這一番熱鬧,人們新奇勁兒過去後自然希望有新的熱鬧可看,就好比二十一世紀的台海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