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貶低他們男人的尊嚴,作為士兵他們也都經曆過一些戰鬥的殘酷,但集體中人群裏的勇敢和獨自麵對個人最深處的恐懼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情。他們不適合這個職業,這沒有什麼可恥,不是所有人都能幹我們這行。
我讓上士站在門口警戒,命令其他人都換上伊朗革命衛隊的軍服,自己也找了大小合適的一套換上,死去伊朗人身上的軍服多有彈孔和血跡,穿起來不倫不類,隻能希望夜色下不會太招眼。伊拉克人並不完全明白我的意圖,可懾於這兩天來我短暫成功下的一點威嚴,也都照辦。
肖克反倒很快明白我的意圖,油跡漆黑的臉上一絲笑容。他的行動有些僵硬不便,卻也努力掙紮站起來找衣服換上。
我來到他麵前,沒有介紹自己,徑直用英文說道,“你沒有事吧?”
肖克指指左肩,說道,“我被打了一槍,好像問題不大。”他身上的油汙和泥土混在一起,看不出血跡。
我撕開他肩膀的衣服,檢查了一下傷口,上了些藥來防止感染,說道,“子彈幹淨的打穿,沒有傷到骨頭。我給你上了藥,36個小時以內沒有問題。我們現在需要立刻行動。”
肖克點點頭,拿起地上的AK-47說道,“沒問題,你帶頭。”他熟練的檢查了手裏的步槍,武器自然的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傷勢不再對他有任何的影響,這個人又是一部殺人機器。毫無疑問,他受過傷,知道如何的控製自己的身體。有他這樣經驗豐富的老手配合,我會輕鬆一些,不必時時刻刻的緊張,試圖顧及每一件事。
他說的話很重要,指揮權的樹立,是我們這樣小組能否順利行動的關鍵。肖克這樣的士兵,不會因為你救了他而降低標準,他看重的是你作為特種軍人的能力,很明顯,雖然我們第一次打交道,他知道一些我的情況,是誰告訴他的?我暗暗記下這件事情,以背將來查詢。
我讓所有人都換上AK-47, 並不是人人願意,用慣了一種武器的人本能排斥另一種武器。我檢查了一下,伊朗人用的AK-47是蘇聯人生產的正宗貨,不是中國或者其他國家仿造的。蘇聯人生產的槍支槍口合金密度高,射擊更精確,武器壽命也常。這支槍九成新,伊朗人用了不久。據我所知,伊朗和蘇聯的關係雖然不像美國那樣勢不兩立,也是敵意十足。伊朗的激進學生和神學士不僅僅反美,還反蘇。當年攻占美國駐伊朗首都德黑蘭大使館的學生們一度想先攻占蘇聯大使館,蘇聯人不可能直接提供武器給伊朗人,事實上蘇聯和其他西方國家一樣支持伊拉克,飛毛腿導彈就是蘇聯直接提供的。伊朗的飛毛腿導彈一部分是從北朝鮮買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涉及到一段國際秘聞,幾年後我還因此和韓國人、朝鮮人結下一段梁子。
沒有時間多想,我讓其他人上了門外的卡車。肖克小組的兩個伊拉克士兵完全處於封閉狀態,如木偶一般受人操縱。我倒沒有責怪他們,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刨腑挖心,就要輪到自己前被救,這需要堅強的神經。當然我也沒有多少同情心,必要的話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他們。
偶然看了一眼被修理的卡車車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十個裝滿汽油的油桶整齊的堆在那裏。我和上士剛才至少各自打了一梭子子彈,任何一發迷途都會引爆這座小油庫,我們都不會感到任何痛苦去覲見真主。戰場上的生和死真是麼有辦法解釋,你可以準備十足,做好一切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屬於你的那發子彈還是等著你,讓你無從逃避。我早有自覺,唯一希望輪到自己,沒有拖拉。
修車廠的炸彈定時在10分鍾後,十桶汽油加上兩枚地雷,十公斤C4炸藥,這裏會變成月球的土地。從我們衝進來到離開用了十三分鍾。伊朗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有人過來察看。
我來開車,肖克和翻譯一同坐在駕駛室裏,我問肖克,“你的小組撤退地點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