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得知左翼友鄰部隊不辭而別的消息後，淩壓西不由得方寸大亂——眼下，第八十四軍的兩個師已形同潰散，假如從左翼突入的日軍掉頭南下，第一八九師就將毫無懸念地遭到合圍！
正在緊張猶疑之際，軍長覃連芳的撤退命令終於到了，淩壓西這才算長籲了一口氣。
“師座，有一支地方部隊說是奉命前來接防。”一名值星官進來報告。此刻的一八九師前敵指揮所裏已亂作一團，參謀軍官與士兵們正忙著進行撤退前的清理。
“報告師座，有一支隊伍前來接防！”值星官提高了嗓門以蓋過屋裏的嘈雜，包括淩壓西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什麼，接防？我們在撤退，誰這麼不怕死還來接防？請他們長官來見我！”
“回師座，他們長官……是個女的！”值星官吞吞吐吐。
叢慧任由對方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足有十秒鍾，這才微笑著反問：“怎麼，這位長官，還沒看夠嗎？”
淩壓西自覺失態，為掩飾尷尬，故作豪爽地哈哈大笑：“姑娘，這可不好開玩笑哦。這裏是前線，我軍正奉命轉移，你一個小姑娘現在跑來，本師長可沒時間保護你……”
“看不起人，誰要你保護？！”盡管早已不是頭一次被人看扁，叢慧還是氣得漲紅了臉，反唇相譏道：“往南十五裏隨縣城裏，數萬老百姓正等著貴軍保護，不知長官作何打算？”
“這……”淩壓西幾乎語塞，“姑娘，本長官是奉軍部命令撤退，現在轉移那也是抗戰需要嘛。”
“那好，我們也是奉命前來接管貴師陣地，你們走，我們不會走！”
“哦，那我請問貴部可有番號？”見叢慧一臉嚴肅，不大像是在開玩笑，淩壓西也不免正色起來。
“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第四支隊鄂豫皖遊擊大隊第三分隊，我是分隊長，叫叢慧。”說完，她抬手敬了一個帥氣且頗有幾分陽剛的軍禮。
“哦哦，鄙人第一八九師師長，淩壓西。”措手不及的淩壓西慌忙還禮。
“淩長官，這位是黃學會倪總指揮長，這位王老先生您是認識的。奉第五戰區長官令，本縣黃學會已改編為隨縣人民抗戰遊擊國術隊，我們此來聯手接防，就是為了協助貴師弟兄們順利撤離。”
“如此，那就有勞各位鄉親了。李副師長，通知軍需，給叢隊長們留些家當。”
“師座，咱這幾天也損失了不少裝備……”李寶璉一臉難色。
淩壓西聽了一咂嘴：“叼啊，李副師長，你這個人小氣也不挑個時候。如果沒有叢隊長他們在這裏釘著，我部前腳走，日軍後腳追上來，當兵的命都保不住，還能看得住這些壇壇罐罐？再說了，你好意思讓叢隊長他們用土槍梭標替我們擋鬼子？這件事情我說了算，將來上麵問起來，由我來同軍座解釋！”
“如果是這樣，那我謹代表新四軍第四支隊鄂豫皖遊擊大隊以及本縣鄉親們，感謝友軍的好意！”叢慧笑著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