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滕縣陷落,你憑什麼斷定板垣會先打臨沂,然後打一陣就得分兵出去?”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我們仨兒著實嚇了一跳。林重和小洋車電擊了一般蹦起來立正、敬禮,我兩腿上大大小小的外傷剛剛縫合不久,情急之下不但沒能站起來,反倒疼得自己直抽涼氣。
“旅長好!”“旅長好!”
“坐下、還坐下,你,繼續。”一一四旅旅長董升堂示意兩人原樣坐下,自己單手撐膝地望著我,一副求解的模樣。
“……如果滕縣被磯穀占了,板垣眼見打通津浦路的頭功泡湯,一定會拚了命再回臨沂賭上一把。攻入臨沂,他還有本錢跟磯穀較勁。如果又被我們擋路,就算他不甘心,日軍大本營也會責令他至少抽出一支相當力量的部隊去增援第十師團,以擴大戰果。我相信我這點墨水都能看到的,鬼子那邊一大群他媽的帝國精英會由著自己最精銳的兩個師團,玩過家家鬥氣兒?旅長,我見識淺,讓您見笑了……”董升堂的不期而至,讓本來口若懸河的我頓時怯了幾分底氣。
“恩……有道理。”董旅長直起腰,摸著自己毛茬茬的下巴凝思片刻,驚訝又不失讚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叫徐渡是嗎?不錯不錯,看不出來,有點兒腦子。”
緊接著他臉色一凜,對我們三個說:“我們已接到消息,滕縣丟了,川軍一二二師王銘章師長及所部五千城防官兵全體殉國。”
我們都驚呆了。
“我操,我這張烏鴉嘴啊……”我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林重,你現在傷咋樣?能帶兵嗎?”董升堂上下打量著林重,目光炯炯。
“能,旅座,掄大刀片夠戧,拎著盒子炮去殺幾個小鬼子沒問題!”林重很有把握,魏小叫也站起身來。
“那好,我命令,”董升堂開始下令,“你們兩個立刻歸隊,帶著自己的人作好應對日軍反攻的準備。記住,要外鬆內緊,我不希望日本人炮還沒響,臨沂就滿街是逃難的了!”
“是!”“是!”
“至於你,養傷第一。將來你跟著軍座,少不了你露臉兒的機會!”董升堂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長江後浪催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虛,哈哈哈哈……”
三個人說著就要往外走,楚芊像打牆裏冒出來似的追上林重,把手裏的兩盒煙塞給他:“哼,別謝我,是徐渡的錢!”說完一甩辮子跑了。
林重望望她的背影,又看看一臉茫然的我,突然哈哈大笑:“兄弟,好福氣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