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挺進東北之四(2 / 2)

在闖關東的路上,這樣的組合是讓人羨慕的,因為他們有手推車,就會時不時的贏得別人投來的羨慕的眼光。大多數人隻是挑著一個擔兒,一頭裝著孩子,另一頭盛著雜物,身後跟著自己的女人。

在長途艱辛跋涉中,他們已經麻木了,一個個麵無表情,沒有了語言,更不用說歡笑了,隻是默默地、機械地向前挪動腳步,甚至連孩子們也失去了啼哭的天性,隻是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呆滯地望著遠方,像一個個飽經滄桑的百歲老人。

在茫茫的蒼天與大地之間,人群默默無聲,像螞蟻搬家一般向前緩緩移動,隻有獨輪車的軸瓦因缺油磨損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嘎嘎的響聲。

路上,不時地有人倒下,大多數情況下,倒下一個,就意味著一個家庭的解體,一個群體的分散。但是,他們無聲地掩埋完親人的屍體之後,就像蟻族一樣,又快速地結合起來,組成新的群體,重新融入東湧的人流,向前走去。對於路邊上的“死倒”,他們隻會麻木不仁地瞟上一眼或根本就不屑一顧。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所有踏上這條路的人隻能向前,沒有退路。

向前,有生的希冀;向後,隻能是死路一條。

他們更清楚,要追求幸福就要付出代價。他們早已鐵了心,隻要能找到心目中的樂園,擁抱它,擁有它,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們都心甘情願地認了。

他們以堅定不移的信念,神情木然地瞪著兩隻死魚一般的、但蓄藏著對未來希冀的眼睛,邁動著滿是潦泡、血肉模糊的一雙腳,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去,闖去,去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

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一隻隻漁船就像零散飄落在海裏的一片片枯葉,顯得那麼的渺小、脆弱而又不堪一擊。如果遇上壞天氣,龍王爺翻了臉兒,船毀人亡,葬身魚腹那是避免不了的。即便遇上了好天氣,龍王爺開恩不收這些闖關東的窮鬼們,讓他們“風平浪靜”地到了關東,那一路顛簸得能吐掉一身皮兒,等到了地方,一個個瞪著雙死魚般的眼睛,隻是比死人多了口氣兒。

但是,無論是從陸上還是從海上闖關東的人,隻要一旦他踏上關東這塊富饒、肥沃的黑土地,就會被這片黑黝黝的土壤深深地吸引住,眼睛裏就會燃燒出灼人的光彩,就會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擁抱這片大地,就會縱情呐喊:我到關東啦!

王超鳳結束了自己這段以“闖關東”為題目的激情澎湃的演講,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曾豹一邊鼓掌,一邊笑著問道:“你把關東說的這麼好,你到過關東嗎?”

“沒有。我出生在北平。我爸爸是東北人,不過,聽我爸說,我們的祖籍是山東,祖上就是坐著漁船,像我說的那樣飄洋過海闖的關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