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節 夜獠(三)(1 / 2)

第二十一章節 夜獠(三)

今夜,新山一空軍基地內的氣氛是那樣死氣沉沉,法軍越南派遣部隊司令部’指揮官-貢德比諾上校獨自一人在諾大的顯示屏幕前,手裏的雪茄在忽閃著些許的火光。

對於‘越人陣’傘兵107旅的進攻,貢德比諾上校本來就沒有抱有什麼希望,但卻也沒有想到,這場進攻作戰會是以這樣一種局麵開始。從接到前線的作戰報告開始,上校就獨自一坐在這個閃動著作戰態勢圖的屏幕前,關注著這場從一開始就輸了的戰鬥。

陣陣的炮火聲,隆隆的鐵甲鏗鏘聲,還有那士兵們的呐喊和慘叫聲,仿佛那慘烈的戰地影像就在上校的眼前浮現著,那屍山血海樣,那衝天火焰。貢德比諾不由得為之一顫。

當新山一基地裏的指揮官們幾乎把這場千裏之外的戰鬥已經放棄了的時候,浴血在這片殺戮之地上的人們還在為活下去而苦苦掙紮著。然而不斷紛落下來的炮彈掀起的火光卻一次次使得人們試圖存活下去的信念在一點點的破滅。那些輕重機槍掃過來的彈雨但很多人直接如同割草樣的放倒在血泊之中。空氣中滿是濃濃的血腥味道,幾乎空氣裏的水分都成了鮮血樣。

“混蛋,退下去,快點退卻下去。”不斷有炮彈-咻-飛落下來,炸起一片碎肉,眼前的這一幕使得讓-皮埃爾中士幾乎感到了膽顫,但作為軍人的職責還是讓他哆嗦著嗓音狂呼著。

整個通訊頻道裏完全是一片亂糟糟的叫罵聲,又有誰注意到這個法國人的叫喊。被炮火壓製著的傘兵107旅鮮有的表現出強悍不畏死的精神,在軍官們的率領下,這些狂熱的‘越人陣’分子呐喊著,端著槍衝上去,可是迎麵而來的如同飛蝗樣的子彈卻是將他們無情的撂倒。

“噢不,請不要這樣。”內心底處的那一份良知讓亨利-法耶斯不由得站起身來,一把拽住了一個從身邊跑過的越南人。盡管之前,亨利-法耶斯從來沒有看得起過這‘低劣’的印支人,可是當看到這些勇敢的士兵們一次次發起決死樣的衝擊的時候,亨利-法耶斯還是感到自己心中的某處被觸動了,難道那是軍人們的榮譽感嗎?亨利-法耶斯並不知道。

“你們應該退下去,退下去,而不是繼續前進,這樣隻是徒勞的送死。” 亨利-法耶斯一把揪住這個扛著少尉軍銜的越南人,指著四下裏的人影,用急促的法語大聲的吼道。

但很顯然對方沒有注意到法耶斯在說些什麼,或許這個年輕的少尉也並不懂得什麼法語,也許幾天之前,他還隻是一個狂熱的‘越人陣’黨徒罷了。亨利-法耶斯手指著那片不斷閃動著火舌的夜幕,一次次的吼道“帶著你的人推下去,少尉,否則他們全都會死去的。”

沒等到亨利-法耶斯說完話,一片飛紅便在他的眼前綻放而開。“哦,上帝啊,哦,上帝啊。”看著如同木樁樣栽倒的越南少尉,法耶斯驚得幾乎發不出聲來,隻是不斷的喃喃著。

一枚流彈打花了這個少尉的麵容,剛剛還是一副俊朗的麵容,此時卻已經成了一灘模糊的血肉。如果不是戰友將亨利-法耶斯拉進散兵坑裏來,誰知道他會不會也是如同這個倒黴蛋一樣呢。胡亂地擦去滿臉的鮮血,亨利-法耶斯幾乎已經下呆了。那模糊著血肉的麵容,似乎,似乎就像是一灘倒在豬肉餡餅上的番茄醬一樣,法耶斯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的幹嘔起來。

“哦,上帝啊,你知道嗎,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亨利-法耶斯早已經沒有了往昔的那份鎮定,哆嗦著的他伸出滿是血汙的雙手,目光空洞著對身邊的戰友們說到。“如果不是我拉住他,如果不是我拉住他,或者他也不會的。哦,上帝啊,是我害死了他。”

“好了,亨利,好了,聽我說,現在聽過我說。”讓-皮埃爾一把扳住亨利-法耶斯的肩頭,一字一句說道“聽著,亨利,這不是你的錯,真的,這不是你的錯。大家都知道,你是希望他們不要再去那裏送死了,亨利,即便沒有你拉住他,他也會死的,知道嗎,他也會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皮埃爾中士的話讓亨利-法耶斯淡定下來了些,雖然他還在對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著,但起碼已經不是那樣的緊張不安,神緒大亂了。看著精神恍惚的亨利-法耶斯,皮埃爾中士搖了搖頭,對著其他幾個法國士兵冷冷的說道“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否則我們也會和那些該死的越南人一樣,都將會被消滅在這裏。”皮埃爾用肯定的語氣說到。

一群又一群的士兵衝上去,又在密集的火力下被打得血肉橫飛,那些裝甲戰車則在中國人不斷呼嘯射來的反坦克導彈那如同流星的攻擊中,被炸成熊熊燃燒著的一團廢骸。

“走,我們必須走。”皮埃爾中士斷然的說道。“你們看看,這已經不再是一場戰鬥了,而是成了一場殺戮,要不了多少,中國人一定會趁機反擊的。那樣我們想走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