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莫詩詩而言,這你言我語的不過是些不著真假的家常閑話,也不存機鋒;在那老者看來,這幾句對話也是心力上的比拚較量,而這番較量是自己起的頭,卻被別人牽著走。他夾起一粒花生,花生卻從筷尖滑落。莫詩詩走上來,抓了一把花生塞進嘴裏,“嗯,花生不錯。”他囫圇地說道。他並無別的心思,隻是看著別人在吃,饞了。
老者放下了筷子,他的語氣依舊平穩,“你們是想痛痛快快地死,還是慢慢被我折磨死?”
莫詩詩說道:“這小子落了塊鐵疙瘩在這兒,你拿出來,我們拍拍屁股走人。不早了。”
“你死了這條心吧。”老者話剛說出口就反應過來,他又接了莫吃吃的話,暗自懊惱,狠狠說道:“你們會後悔的,我有九種方法能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詩詩淡淡地說道:“要說折磨得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我知道兩百三十多種。沒意思。”
陳軒宇喜歡莫詩詩的性情,相處之際很少想到莫詩詩的身份。此刻聽到這番話不禁心中一寒。歐宇看著近在咫尺的彎鉤微微顫抖了下,更是嚇得心膽俱裂,結結巴巴地說道:“冤…冤家宜解不宜結。前…前輩饒了我們三個,我有…有銀子,很多,都給你!”
老者冷冷哼了一聲。莫詩詩挖了挖耳朵,又指了指歐宇,“你小子有點小本事但沒什麼用,又慫,又麵……”陳軒宇插口道:“慫得有詩意,麵得有情趣。”莫詩詩接著說道,“不過你還有點義氣,也不算全無是處了。”
“別廢話,快…快想辦法救我!”
老者臂上彎鉤微微挑起,點在歐宇下頷。“我這鉤上喂著毒,見血封喉。”對付歐宇,老者很有把握。歐宇果然乖乖閉上了嘴,隻是牙齒不聽使喚地“格格”打架。但能讓莫吃吃閉嘴的,或許隻有美食,“什麼見血封喉啊,十步一殺啦,十有八九是吹出來的,我真不信,你倒讓我開開眼界。”
“前…前輩,我信,我真信!”歐宇又不得不開口。
“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老者遇到這麼塊滾刀肉,也沒了脾氣。
莫詩詩笑道:“我會殺人,但不會救人。再說,我和他不熟,何必救他?”
歐宇顫聲哀求道:“莫…莫大哥別鬧了,快救我!”莫詩詩看得有趣,哈哈大笑著,還舉起了酒杯。歐宇尖著嗓子破口罵道:“莫詩詩你個王八蛋,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莫詩詩吹了聲口哨,他的口哨吹得沒比陳軒宇好,隻比陳軒宇響。老者死死盯著莫吃吃,忽地收回抵在歐宇喉嚨的彎鉤。“你們兩個,想走就走吧。姓莫的小子,你得留下。”
歐宇連滾帶爬地逃離老者,長舒了一口氣。陳軒宇也往後退了幾步,笑道,“你怕我們聯起手來你不好應付,大可不必的,我巴不得有人要找他的麻煩呢。”
莫詩詩聳了聳肩,“得,這回輪到你看熱鬧了,山水有來回。”
“蒼天饒過誰!”陳軒宇歡暢地笑道。
“給我揍他,往死裏打!”歐宇又煥發了生機,跟著起哄吆喝著。
老者心中也有考量,他不難看出這三人裏隻有被自己輕鬆擒住的歐宇是個草包。他分而治之的想法一眼就被對方識破,而對方竟還這般任性托大。“畢竟年輕識淺,”老者不禁心想,不再拖遝,右手連拍帶打,罩住莫吃吃麵門,同時左鉤自右臂下穿出,攔腰橫掃。單看這一招便知老者不易對付,右手掌力凝練沉穩老辣,與彎鉤的詭秘狠險相輔相成。
若不清楚對手底細,麵對這一掌一鉤,尋常人十有七八或退或守,另外的十之二三或憑快或取巧搶奪先機。可莫詩詩並不尋常,無論對手是柔是靈是巧是陰,他都直搠其鋒。若對手和他一般是剛是強是猛是陽,他更以硬碰硬,以更硬碰硬。他左臂豎起攔相老者手掌,右手直奔彎鉤而去……
陳軒宇喜歡看莫吃吃和人動手,粗豪,快意,看得人熱血沸騰。隻是他從不會以自身武功印證,也不能。就算是在夢中想象自己像莫詩詩那般與人交手,怕是三招兩式也會嚇醒或疼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