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來了,吳叔小心著。”陳軒宇說罷,短劍平平刺出,指向吳盛胸膛。吳盛隻是緩緩伸出左手,兩指穩穩夾住了短劍。“看來你真不是塊練武的材料。”
“我是怕傷了你。”陳軒宇倔強地說道。
“多謝你這一番好意,”吳盛笑道,手指一鬆,短劍又回到陳軒宇手中。“你要真能傷了我,我也沒什麼劍法好教你了。隻要你能讓我屁股離開這蒲團,我就教你劍法。”
“一言為定!”陳軒宇按捺住心中的興奮,小心翼翼地繞到吳盛身側。他見過吳盛與晉中五鬼交手,雖不清楚吳盛武功到底多高,卻也知道自己的機會很渺茫。吳盛閑適地喝了口酒。陳軒宇眼中一亮,短劍倏地出手,向吳盛腰肋刺出。劍至半途,他忽地一扭臂,短劍轉而點向吳盛大腿,勢必要迫使吳盛起身相避。
陳軒宇不見吳盛有何動作,卻見身下蒲團忽地一轉,兩人已是正麵相對。吳盛還是那般緩緩伸出左手,也還是那般兩指夾住短劍。陳軒宇又驚又奇,鉚足力氣用回奪,漲得小臉通紅,可那柄短劍卻紋絲不動。
“你明白什麼了?”吳盛問道。
“我明白吳叔是在耍我。”陳軒宇哼了一聲,抱怨道。他忽地一拍大腿,“對了,我爹爹說他提了兩大桶陳釀汾酒來看吳叔,要吳叔去接下他。”
吳盛一聽,猛地站起身來。與其說是有所防備,更像是鬼使神差地,手上一帶,蒲團依舊貼著身子。他看到陳軒宇那惋惜懊惱的神情,驀地反應過來,又坐了回去,心裏道了聲“僥幸!好險,差點上了這小子的當!”他暗暗舒了口氣,麵上做出一副雲淡風輕,老神在在的神情,“你這點小九九,都是我玩剩下的。你也不想想,就你爹那酒量,還用得著提上兩大桶酒?洗澡麼?”
“打坐就打坐嘍。”陳軒宇攤了攤手,認賭服輸,往地上一座,背過身去。
“我要不跟你解釋明白,怕是有得被你煩的。”吳盛難得體會到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你讀過《論語》吧?”
“當然。”
“最早學的是什麼?”
“反正不是打坐。”陳軒宇說了也笑了,正經回答道:“當然是《學而》篇,學而時習之,不亦這那的。”
“不是學而,是識字。”吳盛駁斥道,“字都不認識,學什麼文章?爬都不會呢,能學跑麼?”學武也是如此,打好根基,循序漸進。我隻用兩根手指夾住你的劍,你為何用盡全身力氣也奪不回去?”
“我年紀比你小……”陳軒宇自己也覺得,這辯解有些蒼白。他好奇吳盛的兩指之間,怎能有千鈞之力。
吳盛微笑道:“人的潛能無窮無盡。說無窮無盡不太準確,畢竟人力有窮,終無法違背天地間的規律。太陽東升西落,四季交替變換……武功練到爐火純青,能飛簷走壁,但躍起再高,終會落下;能開山劈石,可終是血肉之軀;能延年益壽,卻不能返老還童……你要想著什麼飛天入地,點石成金的,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陳軒宇興奮地抓耳撓腮。
“很簡單,多喝兩杯。醉了,睡了,夢裏什麼都有。”吳盛笑道,隨即正色道,“人在危急關頭,有時會迸發出比平常大得多的力量。這體內蘊藏的潛能,便是內力。”
“為什麼叫內力不叫別的?”陳軒宇問了個吳盛也不曾想過的問題。
好在這個問題也不難回答。“因為你的狗叫小紅。一直是這麼叫的,也就接著這麼叫吧。”他繼續說道:“內力精微深奧,若不經修煉,鮮有人能隨心驅使。修煉內力,使其更為渾厚充盈,並更能由心所使的門道,就是內功。打坐是休息內功的一種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