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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上，秋風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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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士卒沙塵滿身，排著稀疏隊列，朝東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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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出其他人一截的煙娃綴在隊尾，大號絳色戎服在他身上繃得緊緊的，相較其他人的無精打采，煙娃尤有稚氣的臉上掛著憨笑，左手頂著刀柄把玩，顯得精神頭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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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有悶雷滾響，他頓步仰頭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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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上空一大片烏雲彙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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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眼前有刺目電光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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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著一道天垮塌了似的霹靂炸雷，憑空打在他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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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得一眾士卒毛骨悚然，耳鼓嗡嗡充塞，紛紛驚慌抱頭亂躥，臉顯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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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娃兩眼一翻白，木頭一樣直挺挺栽倒地上，此時卻無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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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遽起，吹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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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們趕緊閉嘴轉身，捂眼低頭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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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豆大清冷雨滴，斜斜稀拉打得皮膚生痛，也就數息，風雨又遽然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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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風霜溝壑的煙臉老卒揉著耳朵，朝上一看，見烏雲像奔馬一樣快速四散，他回頭沒好氣瞪著什長，大罵：“賊廝鳥，無端端你又罵老天做甚？差點害死咱們一夥兒挨雷劈，下次再亂來，不撕爛你的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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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長穆雙全正當壯年，左額處有醒目刺印青紋，焦黃麵皮，亂須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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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聽得悶雷響，順口用粗話問候了兩句老天爺，此時覺得理虧心虛，訕訕揉了幾下耳朵，也不與罵他的老貨計較，見一眾手下看他笑話，臉上一板，伸指喝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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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野雞子似的東倒西歪，像他娘的什麼話？都給老子整隊，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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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這下憑空驚雷，還真是來得蹊蹺古怪，把他也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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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賊老天罵不得了？他平素掛在嘴上可沒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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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視一眼亂哄哄列隊的士卒，穆雙全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再看時，才醒起隊尾礙眼的最大個士卒不見了，叫道：“煙娃跑哪去了？快給老子找找。荒原僻野的，他一個人瞎跑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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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四處一尋，才發現不遠處淺坑裏滾倒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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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sshcxx.“什長，煙娃……他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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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雙全和煙臉老卒吃了一驚，分開眾人搶步上前，兩隻手掌探去，一摸脖頸，一探鼻底，又同時鬆了口氣，煙娃身上臉上髒乎乎的，看不出遭了雷劈的焦煙跡象，氣息和脈跳有些急促，應當隻是驚嚇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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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瞎憑大的個頭，平時看著挺大膽，這麼點炸雷就嚇暈了，沒個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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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雙全口中罵罵咧咧，站起來沒好氣喝道：“都圍著有甚好看？還要老子安排嗎？一幫挨刀砍的賊配，沒點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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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著的士卒一哄而散，早給什長罵慣了，他們朝各個方向或站或趴著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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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臉老卒幫煙娃把重刀和壓著的弓囊箭壺解開丟一邊，順勢一屁股坐到土坎上，右手反捶著後腰，另一隻手拍了拍黃土地麵，招呼什長道：“別咋咋呼呼杵著了，坐下歇一歇，等傻小子醒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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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雙全岔開兩腿也坐下去，從腰間取下皮壺，灌兩口清水，瞧瞧天色，見烏雲散去，天空還是有些陰沉，估摸著是申時初了，道：“等他一刻鍾，再不醒來，叫誰拿尿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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