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班就是山狼班主帶領的那個班子,聽說班子裏多數人正是出身關山,所以才會有‘關山狼王’這出壓軸主打戲。
溫濃沒想到這點雞毛蒜皮的私人小事竟會落入他的耳裏,矢口否認:“沒有的事,是奴婢喜歡看他們的那出‘關山狼王’,時常跑去聽他們說戲而己。”
“奴婢這陣子總在妙觀齋走動,與各班戲子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知哪個嘴碎的亂嚼舌根。”
容從淡淡頜首,沒說信或不信:“別跟那群人走得太近。”
溫濃心裏也是這麼覺得的,就聽容從接著又說:“你自己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嗎?”
溫濃莫名,她什麼情況?
豔麗的薔薇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容從似是端詳,冷白的膚色在薔薇的豔與光照之下相襯無瑕,竟不亞於滿園薔薇,昳麗芬芳:“臉上的傷看來是好全了。”
“……”
想起之前風風火火的謠傳,溫濃眼角一抽。
“信王到底是個會疼人的。”容從將那朵薔薇別到她的耳發之間:“好好順從他的意思。”
溫濃想躲沒躲成,乖乖受著,心裏卻想她哪回不是千依百順陸漣青的?可陸漣青不見得是會疼惜她的人。
容從滿意地將手收回,目色悠悠:“花開時節又急又短,可惜這一園的芳華不過轉瞬。秋後難舍也再難留下,唯恐又待一個冬眠。趁這豔色未消,你且多折幾枝,往各宮各院一一相送,就說是太後娘娘的意思。”
溫濃諾聲,聽話照辦。
先帝去後,遺留的子嗣爭權奪位死了幹淨。前朝未平,後宮已經亂成一鍋粥。魯氏原是先帝後宮的小小貴嬪,她的身份委實不高,前頭壓著一後三妃,同行六淑六嬪你爭我奪,後頭還有一幹貴人良子爭先恐後,那時的後宮海納百川,小小的魯氏根本出不了頭。
直到年幼的小皇帝被信王抱上龍座,皇後依附的母家被挫骨揚灰連根拔除,三妃的家族元氣大損不得不苟延殘喘,魯氏才終於熬出了頭。
隨著先帝的後宮被大批清換,年少的幼帝還遠遠沒到收納後宮的歲數,昔日紛鬧的宮闈逐年冷清下來。而今除了太後的永福宮,似乎隻剩下皇帝的永順宮和信王的永信宮是值得太後賞花的。
溫濃心中大定,呼溜溜捧花去了永順宮。
她沒忘記進宮的目的是什麼,難得容從親手奉上大好機會,豈能錯過?興衝衝的溫濃抱著一捧薔薇找到永順宮的時候,不巧小皇帝正在屋裏念書,影兒都沒見著。
接待她的是永順宮的掌事大總管魏梅,老爺子年事太高,佝僂腰身向前一傾,灰白的眉發跟著一抖,直挺挺打了個噴嚏:“姑娘怕是送錯了。”
溫濃不解:“魏公公,不知哪裏錯了?”
魏梅輕聲細氣告訴她:“陛下自小花粉過敏,從來不碰苑子裏的花花草草。這薔薇花開雖好,粉香繞鼻卻是連老奴都遭不住,更別說是咱們小陛下。”
溫濃如遭雷劈,頭一個想法是容從要害她。可冷靜下來又覺得不應該,她跟著容從混了好些時日也沒見他動手,怎麼今天無端說出手就出手?
而且魏梅是個好說話的,這點宮裏人人都知道。他並沒有因為這份過失怪責誰,見溫濃懵懵懂懂,還主動伸手接過來:“既然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老奴先代陛下收起來,回頭陛下自會上永福宮謝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