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遠說,不是隻讓沂山農民暴動隊一支隊伍去打,還有其它幾支暴動武裝和青旗會員,縣委同誌也到場指揮。
紅菊說,其它幾個農民武裝和青旗會員加起來,一共多少人?多少槍?槍是些什麼槍?鳥槍,抬杆,跟燒火棍差不多。就是讓這些人來,也不夠國軍一袋煙的功夫嘟嘟的。李世武胡飛巴不得我們全去呢,省得他們到處找我們。
李耀遠說,縣委的意思是,我們這樣做,消滅敵人不是目的,主要是擴大我們縣農民武裝的影響。
紅菊說,為了擴大影響,就拿我們的生命當兒戲?這個總指揮,誰願意幹誰幹,反正我不幹!
李耀遠說,我剛才已經說了,讓你任總指揮是縣委的決定。
紅菊說,天王老子的決定,我也不幹!
李耀遠說,你這樣抵製縣委的決定,是錯誤的,作為一名中國共產黨員,對黨組織的決定,必須無條件執行。否則,要受嚴厲處分!
紅菊說,受什麼處分?開出黨籍嘛?黨籍不能開。那就撤銷我的隊長吧。說罷,摘下腰中手槍,揚長而去。
紅菊回她的宿舍,鬱悶極了。她在宿舍待不住,生一陣兒悶氣,就逛出山門,走下王母崮,來到對崮峪。她來到對崮峪,是因那天軍火交易,遭遇李世武胡飛的襲擊,犧牲了好幾個隊員,她想去看看那幾個犧牲的隊員還在不在,如果還在,就找地方將他們埋葬,別血糊淋漓的在那裏讓野物給吃了。紅菊走到那天他們交換武器的溝裏,找到一個犧牲的隊員,就尋一個石坑將那個隊員的屍體放進去,放上一些樹枝遮著,然後再蓋上一層石板,才仔細地用土填埋。她埋葬一個又一個戰友。她沉痛地埋葬著,小心地埋葬著,突然看見一人順著峪底機警四處看著,急急前行。
那人背著湯姆森式衝鋒槍。是什麼人帶著這麼好的槍?是李世武的人,還是胡飛的敵人?
紅菊見槍就眼紅,不管是什麼人,我也要把槍搞到手,等那人將近她。她手執鋼鞭,“呀呀呸”一聲叫,擋住那人的去路,喝,幹什麼的?留下你的槍!
我我,我跟你無仇無怨,你就放過我吧,我有急事。那人顫抖著抬頭一看,認出了紅菊。
紅菊定眼一看,覺得那個人很像是杜學奇手下的一個兵。
紅菊跟杜學奇商討購買軍火見麵時,這個兵曾跟杜學奇一起去過沭河邊五棵柳下。杜學奇曾向紅菊介紹隨他去的兵都是他信得過的兄弟。
那兵見到紅菊喜出望外,說,田隊長,怎麼這麼巧,我想來找你,一找就找到你了。紅菊隊長,您快去救我們杜大哥吧。那次我們交換軍火時,杜大哥讓我們給你們留下兩箱真家夥,胡飛得知後,說杜大哥吃裏扒外違抗他的命令,下了杜大哥的槍,將杜大哥五花大綁在營門外,說示眾三天,就送旅部,軍法從事。
紅菊瞪大眼睛,問,你說的是真?
那兵說,不真,我會冒天大的危險來找你,我想隻有你能救我們大哥。
紅菊咣當當皺了一陣眉頭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吧,你大哥有難,我們決不會坐視不管。
紅菊想杜學奇示眾三天,然後送師部軍法處,也許是真的,也許是胡杜的苦肉計。是真是假她都要親自去看看。如果是真,她決不能坐視不管。於是她回到王母崮,跟鎖柱做過交待,同秋菊兩人化裝成乞丐,來到高橋駐軍大門口一看,果然見杜學奇被綁在軍營大門外廣場的台子上。台子兩邊有兩個當兵的站崗。紅菊看到杜學奇那種萎靡淒慘的樣子,覺得杜學奇真的遇到麻煩了。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端著一碗水,抖抖顫顫走向杜學奇。還未接近杜學奇呢,站崗的士兵喝道,臭要飯的,找死!
紅菊顫抖嘶啞地說,人都快要死了,你們連口水都不讓喝呀,阿彌陀佛,行好積德,子孫富貴,積德行善,上天成仙。說著,伸出一隻手,輕輕撥開兩個站崗的士兵,還要向前走。
兩個守衛毫不客氣地拿槍對準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