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殘存非末路(上)(1 / 2)

第九十四章 殘存非末路(上)

第九十四章 殘存非末路(上)

九月十八日清晨,駐紮有60軍的宜豐於昨夜今晨又迎來了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剛剛晴好了一天的天氣再度變得糟糕了起來。丘陵起伏的贛北地區半個多月以來已經落下了三場持續數日的降雨,好似輕煙薄霧一般紛飛的雨絲輕撫著墨綠色的山頭,透過重重的雨霧,放眼看去宜豐縣城周圍的山頭好似一片墨綠色的海洋,清晨的薄霧混合著雨水,籠罩著一座又一座的山頭,群山時隱時現,虛無縹緲好似人間仙境一般。層巒疊嶂的山峰似乎都與淡灰色的雨雲融為了一體,古舊的宜豐縣城,墨綠色的丘陵,層巒疊嶂的群山似乎組成了一幅破墨山水畫一般,寂靜,淡雅令人陶醉。

宜豐縣城西北的外圍防線外頭,一群衣衫襤褸的中國軍人正麵朝西南不聲不響的前行著。身上多處負傷的陸蘊軒和黃澤成兩人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麵,在他量的身後是十多匹雲南馬組成的馬隊,每匹馬上都馱著好幾名身上纏滿繃帶的重傷員,他們紛紛被皮帶牢牢的束縛在馬背之上,每個人都是神情憔悴,沉默不語。

走在最後邊的是楊尚武,李得勝,趙勝才和孫天勇四個人,他們身後各自帶著一支二三十人的隊伍。楊尚武和李得勝各自扛著一挺打光了所有子彈的ZB-26捷克式輕機槍,時不時的回頭招呼幾聲,催促隊伍加快腳步。而跛了一條腿的趙勝才則背著他那杆似乎隨時可能攔腰折斷的中正式步槍,一把推開了試圖上前攙扶他的一名年輕戰士,不服輸的跟其他人一起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濘的土路上,走在最後頭的孫天勇和背著大醫藥箱子的軍醫官顧學農似乎在爭論著什麼,

顧學農那老頭似乎情緒十分激動,一雙幹癟如同枯枝的雙手哆哆嗦嗦的從懷裏往外掏著什麼,一邊的鐵柱則正指揮幾名從清風寨自願轉投國軍的新兵抬著擔架,擔架上重傷昏迷的朱彪和同樣渾身傷痕累累的王大耳朵,兩個人身上都遮蓋著用來遮擋雨水的毛氈,但是兩人卻都因為大量失血的關係而顯得麵色慘白,整個人渾渾噩噩,完全打不起精神。

“大家加快行軍速度!前邊就是宜豐縣城了,到了縣城裏邊大夥就能好好休息一下,喝上一碗熱湯了!”陸蘊軒目光凝重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宜豐縣城,回身鼓勵大家道。

“朱彪兄弟,王六爺,到了前邊的宜豐縣城就能給你們兩位好好的進行醫治了,你們可千萬要撐著點啊!”擔著擔架的許大輝向氣息微弱的朱彪和王大耳朵輕聲說道,原本陸蘊軒等人打算十七日下午就到達宜豐縣城的,但是十七日午後行進在山道之上的眾人卻發現自己的頭頂上方出現了大批的日軍戰鬥機,為了避免這幾十號人成為日軍戰鬥機的活靶子,陸蘊軒和黃澤成立即下令停止前進,就進躲入樹林子裏隱蔽。

這一隱蔽就是將近兩個小時,直到確認沒有後續的日軍戰鬥機編隊飛越眾人的頭頂,剛才那些日軍戰鬥機也沒有返航的跡象,眾人才放下心來重新上路,這一耽擱又正好遇上了又一場降雨,結果眾人就被堵在了山頭上,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之中艱難地熬過了一晚上,到了清晨雨勢減小,天色放晴這才重又上路。

眾人一路沉默不語的來到了宜豐縣城之外,卻發現宜豐縣城的東門之外,一群軍容嚴正的軍人正麵朝東方神情肅然的站立在紛飛的秋雨之中,而站在最前頭的正是新一團團長林振飛,他目光凝重的看著衣衫襤褸,在秋雨之中艱難前行的陸蘊軒等人,看到眾人轉過了山腳,他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好啊——真好——,你們兩個總算是平安的回來啦!老哥哥我打心眼裏感到高興。眾位弟兄辛苦啦!你們這一路走來肯定吃了不少苦頭,來來來,大夥速速隨我進城,我已經背下了熱湯熱飯,大夥進城之後就能盡情食用。”林振飛快步走上前去,伸手緊緊握住了陸蘊軒和黃澤成兩人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細心的人卻發現林振飛這個鐵骨錚錚的硬漢此時此刻眼眶之中卻有淚光在閃動。

“團長,我黃某人對不起你,你給我的一個加強排的士兵傷亡很大,超過二十人死亡,連一營長他都不幸犧牲了,其餘的弟兄也是人人帶傷——”黃澤成緊緊握著林振飛團長的手,話語哽咽的說道。

“一營長跟隨我多年,為人沉著冷靜,他的犧牲我也感到十分悲痛。但是故人已逝,我們過多自責也無濟於事,隻有重新振作起來,重整隊伍,為犧牲的將士們報仇雪恨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你們兩個跟我一起進城,好好的休息一下,吃頓熱乎飯,等你們靜下心來,我們再談談這幾天各自的遭遇不遲。”林振飛聽聞噩耗,卻是出乎意料的冷靜,他隻是臉色微變,隨後就恢複了正常,一手拉起一人,引導著陸蘊軒和黃澤成大踏步的走入了宜豐縣城的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