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越大喜過望,知道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這點手段不過是小懲大誡,狠狠倒吸了一口氣,隻覺自己踏在鬼門關上的那隻腳收了回來,恭恭敬敬地對著李無為行了個不倫不類的作揖禮後趕緊轉身離開。
不過大概是他還並不習慣自己身體如此虛弱的緣故,踉蹌著走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片刻之後就混入了人流當中,消失不見。
至於一旁的青年男子看見這一幕也是鬆了口氣,再度對著李無為躬身一禮,起身的時候又裝出了先前那副醉態,眼神迷離,從腰間拿出酒壺往自己嘴裏猛灌上一口,不知有多少瓊漿玉液從他嘴角溢出順著他的麵頰留下,他卻不以為意。
他用衣袖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灑然一笑道:“他日若是有緣,那我定要請少俠喝上一杯。”手卻隱秘地在兩眼之間點了點,暗示李無為有人正在監視著他們兩人。
李無為頗為驚訝,他沒想到這看似尋常的街頭衝突居然還會牽扯出別的事來,他忽然開始對這個青年男子的身份有些好奇了,點頭回道:“那擇日不如撞日?”
這青年搖了搖頭,含混不清地說道:“我今日剛從醉風樓裏出來,自打我到了這駝城,沒有一天是不來這醉風樓喝酒的。尤其是他們家這三壁玉那可堪稱人間絕品,即便是給我黃金萬兩,鍾鼓饌玉無下箸處的日子,那也比不上喝一口這個啊。”說話間放聲大笑,一副放浪形骸的登徒子模樣。
他就這麼瘋癲地笑了一會兒,才眼角掛淚地收起狂態,對李無為說道:“少俠若是哪日得了空閑,來醉風樓尋我便是。”說完這番話之後,這青年便搖擺著身形離開了此地。
他就這麼搖搖晃晃地走在路上,有時撞到了行人也不會道歉,隻會抬起頭來對著被他撞到的人笑笑,被撞的人也都不會同他一般見識,隻當是自己倒黴沒有注意,這才被一個醉鬼給撞個正著。
不出幾步,街上的行人看著他這副做派,身上又一股酒氣,都會特意避開他。若不是李無為先前看到過他眼神清明,毫無醉意,此刻也一定會覺得他是在酒樓中喝了個酩酊大醉才打道回府。
不過這一番糾葛過後,他先前想去的那家店鋪也已經是大門緊閉,李無為倒也不以為意,抬頭看見已是月上枝頭,行人比起一開始也稀少了許多。他倒也樂得清閑,就這麼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不時有草木香伴著晚風飄過,頗有幾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意境在。
這一路上行人越來越稀少,等到李無為回到客棧門前的時候,整條街上居然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他倒也不以為意,正打算進門回房睡覺,卻隻聽見“咚”的一聲,一個帶血的人頭麵目猙獰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這人頭落地之後迸飛的鮮血斑斑點點灑落在了街上,將天上的明月映照成了支離破碎的血月,同樣有不少血滴濺到了李無為腳下的布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