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時氣不算太好,連日的陰雨天讓祝遲歡覺得連呼吸到鼻腔中的空氣都帶著濕漉漉的水氣,不僅難受得很,而且還打不起任何的精神。
瓢潑大雨下了一夜都沒有停下,雖然雨勢到了今晨已經比昨夜小了許多,但此刻室外依舊卻還是陰雨綿綿的。
比平日早醒了一刻的祝遲歡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耳邊響起的是吃瓜係統每天早上的晨間八卦,混雜著屋外滴滴嗒嗒的雨聲,讓祝遲歡在感到頭疼的同時忍不住歎了一聲氣。
昨夜在祝遲歡床邊守夜的笙桐在祝遲歡醒來之時便已經聽到了動靜,此時祝遲歡剛一出聲,笙桐便已經撩開了床幃詢問情況,“娘娘可是醒了?”
“你來的正好,派人去通知各宮,就說今日大雨,本宮免了各宮晨起的請安。”
因為是陰雨天的緣故,今早的天色比起尋常要暗上許多。祝遲歡自己都覺得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更不願讓淑妃等人冒著風雨來長秋宮走上這麼一趟。
倒還不如直接免了請安,也讓她自己能夠再好好休息一會兒。
吃瓜係統的定時播報已經結束,祝遲歡隻覺得自己眼皮墜地腦仁發疼,也記不清係統方才究竟給出了什麼樣的提示。恍惚間她隻看見笙桐在聽到自己的吩咐後點頭稱是,於是便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再讓我睡一會兒吧。”
笙桐知道自家小姐打小就在西北長大,最是不能忍受這種潮濕的天氣,這幾日祝遲歡已經被這惱人的天氣磨得快沒有了脾氣,此刻打不起精神隻想好好睡一覺倒也還是能夠理解的。
見自家小姐吩咐完了自己之後便又昏睡了過去,笙桐先是小心翼翼地替她掩上了錦被,而後躡手躡腳地來到殿外,將祝遲歡的意思轉達給已經侯在了殿外的其他宮人。
貼身伺候祝遲歡的幾個大宮女都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的,所以在聽說笙桐轉達的意思後也沒有多問,隻是輕聲地吩咐長廊上那些捧著臉盆和帕子的二等宮女先將東西撤下,而後又讓常杉安排人去其他幾個宮裏通知今日請安取消的事。
許是這幾日真的是倦了,祝遲歡這一覺倒也是好睡,伴著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她愣是睡到了晌午才醒來。
跳過了早膳,祝遲歡在漱洗之後直接用了點午膳,就在她考慮著今天要靠什麼來打發辰光的時候,就發現下了一夜的雨到了這會兒終於停下了。
一直積壓在空中的厚重雲層在雨停下後不久便被帶著濕氣的暖風拂散,始終籠罩在陰雨天氣中的京城終於得見天光。
這幾日被這天氣給憋壞了的祝遲歡放下了手裏的話本來到了寢殿外的抄手遊廊上,隻見天井內的草植此刻都還蒙著一層水光,在日光下顯得愈發的蒼翠欲滴。倒是可惜了早前花房送來的幾株月季沒都能在這場連綿的雨季中熬過去,破碎的花葉輕吻著映著天色的煙灰青磚地,乍一看隻覺得有些淒涼。
屋簷上還滴著水,祝遲歡就這麼看著幾名灑掃太監拿著掃帚清理著地麵,偶爾有一陣風拂過,倒也不會讓人感到涼意。
“如今已經到了五月,想來再過不久皇上便會決定去北郊行宮的名單,”祝遲歡抬頭看了眼在逐漸散去的雲層中露出的一抹天色,對著身邊的順楓低聲地說道。
西北的夏季比京城更難熬,從小就在西北長大的祝遲歡哪怕不去北郊行宮避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而從祝遲歡個人的角度出發,她也是巴不得皇帝帶著其他宮嬪去北郊行宮而把她一個人留在宮中,整整兩個多月不用見到皇帝,這日子別提有多美了。
隻是按照本朝不成文的規定,除非皇後已經徹底失寵失勢,否則就算是皇帝再怎麼偏愛寵妃不喜歡皇後,也不可能不帶著皇後一同去行宮避暑。
更別說祝遲歡的背後還站著手握兵權的定國公和整個西北五省,除非皇帝是真的瘋了,否則決不可能將“勞資就是不喜歡皇後,有種你們來反我啊”這種心思用行動表露出來。
所以祝遲歡在這次隨行人員的名單上,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
“淑妃和德妃是皇上身邊多年的老人了,這次伴駕的妃嬪中應該不會缺了她們,”順楓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周圍除了那幾個在天井裏的灑掃太監外再沒有旁人後,便壓低了聲音說道,“宜昭儀和韓榮華是新貴得寵,應該也少不了她們。”
“這個是自然,本宮熟悉的宮嬪中除了她們幾個之外,安昭媛的大伯和父親也還在邊關,哪怕是為了安撫軍心,安昭媛也必定會在隨駕的人員之中。”
其實和她熟悉甚至交好的宮嬪,祝遲歡本人都不怎麼擔心。
雖然以淑妃為首的幾個高位妃嬪應該都和自己一樣,巴不得和皇帝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兩個空間裏,但大家能夠一起去北郊行宮的話,閑暇之餘倒也能夠彼此走動相互照應,也算是樁好事。
問題是那幾個不得寵的低位妃嬪,若是就這麼將她們留在宮中,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聰明人之間的爭鬥雖說是暗藏殺機,但在祝遲歡看來卻還是遠沒有蠢貨之間的鬥爭來得可怕。
畢竟聰明人的行動說到底總還是有跡可循的,有時也能夠用利益來化解;但蠢貨在被逼急了之後,會因著個人喜惡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蠢事,就隻有用她們自己的邏輯才能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