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放戰場-14.血戰大楊湖(6)(2 / 2)

我們120餘名勇士打完了最後一顆子彈,投完了最後一顆手榴彈,端起了刺刀,掄起了鐵鍁,舉起了槍托,同蔣軍作最後的拚殺!就在申倪寨援敵和大楊湖敵人快要會合,我們陣地即將落入敵手的最緊要關頭,大土圍上響起了雄壯的衝鋒號,急風驟雨般的槍彈打得蔣軍抱頭鼠竄。第50團團長帶著約80人的增援部隊衝上來,擊退了敵人的最後反撲。同時,給我們送來了足夠的彈藥。

6日6時30分左右,吳耀東的殘兵800餘人剛退回村西,我們第6縱隊就發起了最後總攻。手榴彈的爆炸聲和激烈的槍聲僅僅持續了五分鍾,吳耀東的防線就被徹底突破了,數千人呐喊著同一個口號:“吳耀東快投降!”

我一看,最後消滅敵人的時機來到了,便跳起來大喊道:“同誌們衝啊,徹底消滅敵人!”

我們全團幸存的120名勇士拿著剛填滿子彈的武器,帶著仇和恨,帶著勝利的信心,與50團的戰友們一齊衝進村西。敵人固守的院子刹時牆倒屋傾;膽戰心驚的敵人狼奔豕突,被我們追殺得抱頭鼠竄。戰至8時左右,我們同兄弟部隊一起終於徹底消滅了敵59團,打開了消滅整3師的戰役突破口。

這時,敵59團代理團長吳耀東帶著6名衛士,趁亂倉皇逃竄到我們團指揮所附近時,被李政委帶領的通信班活捉了。

當吳耀東被押到團部時,我照例問了他的姓名、職務等。

吳耀東垂頭喪氣地說:“我們的旅長、團長都被貴軍打死了,小弟是臨時代理團長。昨晚,我對貴軍多有冒犯,真是有罪,有罪!”

“吳團長,我不喜歡你現在還戴著這樣的王八圓頂大蓋帽!”我厭惡地指著他的大蓋帽,示意他扔掉拿在手裏的帽子。

“說良心話,我也並不喜歡打仗殺人,但是,為了一家老小,不得不走這條路。唉!”吳耀東歎了一口氣,瞥了那頂大蓋帽最後一眼, 無可奈何地扔在地上,強打起精神說,“請問,貴軍是哪部分的?”

我自豪地說:“劉伯承、鄧小平部隊。聽說過嗎?”

吳耀東點點頭,深深地歎道:“敗在劉伯承手下,我沒說的!”

晨霧快散盡了,吳耀東被押出掩蔽部,聽到天空傳來一陣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又慌忙縮了回來,憤憤不平道:“他媽的,我們的飛機隻有當我們吃敗仗的時候,才能看到!這一仗,我們59團完了,20旅也算完了,整三師也就全完了!”

三架紅頭野馬式轟炸機在大楊湖上空盤旋了幾圈,胡亂打了一陣機槍,扔了幾顆炸彈,匆匆向大黃集方向飛走了。吳耀東垂頭喪氣地經過俘虜群,向王近山司令員的指揮部走去。

晨霧終於散盡,旭日冉冉升起,噴射出萬道金光,照亮了大楊湖,照亮了煙霧嫋嫋的戰場,照亮了黃蒼蒼的魯西南大地。戰士們身披霞帔,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我迎著火紅的太陽,腳步沉重地走向昨晚血戰過的陣地,走向烈士們灑下熱血的黃土地。

血戰後的大楊湖,硝煙還沒有散盡,房屋還在劈劈啪啪地燃燒。青煙,火苗,灰霧,焦屍的臭味,滿地的血跡,成堆成片的屍體,帶血的繃帶,彈穿的鋼盔和軍帽,遺棄的幹糧袋,砸壞的槍支,遍地的彈坑和彈片,露出尾巴的啞彈,都無不證明了這場血戰的空前激烈,空前殘酷!在那斷壁殘垣旁,倒塌的屋角下,水溝裏,樺樹下,棗樹旁,圍牆和鹿砦下,我們的烈士還保持著各種悲壯的戰鬥姿態。他們有的抱住敵人的頭,嘴裏還啃著敵人的耳朵;有的掐住敵人的脖子,把敵人壓倒在地;有的拉響手榴彈後,緊緊抱住敵人死在一起,他們的胸膛全被炸空了;有的被敵人的刺刀穿透胸膛後,又把自己的刺刀紮進了敵人的心窩······我深深地向烈士們鞠了一躬,懷著無比悲憤的心情離開了大土圍,帶著全團幸存的120名英勇無敵的壯士,奔向追殲整3師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