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著站起來，先前那目空一切的傲氣已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是貪生、虛弱的本質，口吃地說：“我是20旅59團的排長，團長吳耀東是代理的。大楊湖村裏駐著我們三個步兵營和一個炮兵營。師裏配屬有飛機、遠程大炮和坦克。”
“你們不是6個營的編製嗎？怎麼隻有4個營？”
“另一個步兵營和工兵營以及戰車連，駐在申倪寨。”
“你們在村西南大土圍陣地上部署了多少兵力？”
“一個連。”
俘虜的口供，使我們又掌握了不少大楊湖敵人的新情況。我和李政委剛走出掩蔽部，突然，大楊湖方向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警衛員小郝警覺地說：“首長，注意隱蔽！“
“不怕，這是敵人在盲目射擊，給自己壯膽。”我說著，同李政委登上一道土坎。我們舉目望去，隻見大楊湖村上空依舊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在漆黑的夜空中十分引人注目。原來，這是敵人為了提防我軍夜間進攻，有意放的火。這裏是我們預定好了的戰場，群眾在地方政府的組織下早已經轉移了。一些沒有走遠的群眾，看見村裏房屋起火，便不顧一切地衝進去救火。剛才那陣槍，就是蔣軍向救火群眾打的。村裏特別亂，人聲鼎沸，似乎還夾雜著哭喊聲和叫罵聲。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罵道：“兔崽子們，看你們還能猖狂幾分鍾！等著吧，你們的末日就要到了！”
23時30分，黑魆魆的天空升起了三顆紅色信號彈。我們縱隊猛烈的炮火首先打破了沉寂的夜空。我拿起電話，命令參謀長：“開火！”刹時，我們團的所有迫擊炮和重機槍一起開了火，與縱隊的炮火響成一片。成串的炮彈猛烈地傾瀉在大楊湖西南蔣軍旅、團接合部的地段上，大土圍和村內被打成了一片火海。鹿砦、鐵絲網、野戰工事和掩蔽部被炸得七零八落，蔣軍哭爹叫娘的喊聲，叫罵聲，呼號聲，湮沒在猛烈的爆炸聲中。
“我們的大炮說話囉！”
“打，狠狠地打呀！”
同誌們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七嘴八舌嚷著，喊著。
突擊的時刻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躍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飛進我的耳鼓：“突擊連，跟我衝啊！”
“啊，朱輝！”我忍不住喊起來。他剛結婚3天，就跟著部隊出擊隴海路，又一直打到魯西南。火光中，隻見朱輝教導員率領第3連旋風般地衝了上去，好似一把鋒利的鋼刀，同第4連一起銳不可當地劈開了敵人的大土圍陣地。這時，1營長也指揮1、2連衝上去，擴大了突破口。可是，就在我炮火剛一延伸射擊的時刻，被震昏了的敵人突然清醒過來，紛紛從殘破的戰壕、院落、暗堡裏掙紮出來，拚命地掃射，封鎖住了第1營前進的道路。子彈像蝗蟲般飛舞，突擊連攻擊受阻。
朱輝把手一揮，高聲叫道：“爆破組，炸掉敵人的火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