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頭每年有幾個月都會去兩所學校轉一轉,八成是當伯樂,敲定一些好苗子,田圖斐在11歲那年被老人相中,當時高出同齡人一個頭的田圖斐瘋魔一般單挑七八個高年段的學長,事後當場一人死亡,三人重傷,其餘成員無一不是住院,那會兒黃老頭恰好正被一群學校領導陪著視察工作,阻止了校方的插手,最後走過去,一隻手掀翻徹底癲狂的田圖斐,丟出去五六米遠,老人對吐著血清醒過來的健壯孩子說了一句話:跟我來。從此,田圖斐就成了黃老頭最後的閉關弟子,璞玉被不動聲色打磨了16年,終於成器。這才有田圖斐走出武校去上海的機會。
回到村子,趙甲第的生活沒有裴賦這隻白骨精的興風作浪,就重新恢複平靜。
一個星期後,趙家村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壓抑中有種莫名的燥熱,原先趙家村就像一隻匍匐著的餓虎,猛然間有了亮出獠牙的**。
因為趙太祖回來了。
一長排的漆黑寶馬7轎車,浩浩蕩蕩,貫穿趙家村。
這排場和氣勢,足以讓外人感到恐懼。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這一回老佛爺連別墅都沒出,迎接趙大閻王的隻有黃芳菲趙硯哥母子,這一次隨趙三金一同回村的趙家嫡係就多了,光是有資格上山的車就有8輛,全部拖家帶口,這架勢,是都要在山上蹲點過年的,幸好有兩棟蘇式小樓完全空著,不怕住不下。這裏頭因為黃芳菲而一榮俱榮的成員也不在少數,代表人物就是修長英俊的黃睿羊,他跟姐姐黃芳菲有七八分神似,加上一米八多的個子,顯得格外玉樹臨風,戴一副金絲眼鏡,西裝筆挺,見到姐姐和外甥,分別送上了禮物,盒子很小,但裏頭東西分量不輕,至於趙家老佛爺的禮物,黃睿羊跟其餘7輛車的人一樣不敢怠慢,趙家專門有個替老佛爺把關收禮的老保姆,因此今天她格外忙碌。
趙三金個子不高,比黃睿羊還要低幾公分,一身黃芳菲早就打理好的高級定製休閑服,踩著雙出自意大利工匠之手的棕黃色皮鞋,他正眼都沒有瞧一下小兒子趙硯哥,隻是跟連張證都沒給的女人點了點頭,大踏步走進他一手打造的奢華客廳,這客廳被裴賦形容成宮殿很貼切,去過北京長安俱樂部的人一定深以為然。他來到客廳,瞅見老佛爺麵無表情坐著看電影,趙甲第在一旁陪著,趙三金趕緊坐到對麵沙發,嬉皮笑臉道媽,兒子來了也不開心啊。
老佛爺陰陽怪氣道開心什麼,最多不就是給我這個礙眼的老太婆送點養老錢嘛。趙三金原本金刀大馬坐在那裏,一見情形不對,立即一揮手,讓一個心腹程度僅次於陳世芳的手下扛上來一隻巨大盒子,嘿嘿笑道媽,這就是你錯怪兒子了,這不我專門讓人去新疆給你弄了塊好玉,現在這玩意可不好弄,我要不是放出狠話要滅他全家,否則那家夥還真不肯把這塊寶貝交出來。趙甲第嗑著瓜子翻了個白眼。老佛爺似乎今天心情不佳,沒表態收還是不收,趙三金趕緊給趙甲第使眼色,趙甲第才懶得管,不落井下石就算仁至義盡。在外頭呼風喚雨的趙三金無奈了,隻好繼續拍馬屁,說一些媽您一定壽比南山越活越年輕之類的肉麻話。
趙太祖都這麼下場淒涼了,身後那一幫親戚更連坐的勇氣都沒,全老老實實站著。
老佛爺歎口氣道行了,喝你的茶,別亂噴口水。要是小八兩感染上感冒什麼的,看我不收拾你。其他的人,都坐下,一家人,客氣什麼。
趙三金連忙點頭,讓那名保鏢把華美盒子小心翼翼放在巨大黃梨木茶幾上,其餘成員都如釋重負地坐下,一個個殷勤地討老佛爺歡心,老太太還是麵無表情,最多應一聲。
黃芳菲坐在趙三金身邊,給他遞了一杯熱茶。趙三金手上戴了塊很有些年月的金燦燦老式表,加上脖子上若隱若現的金項鏈,不能怪趙甲第說他暴發戶,關於這一點,黃芳菲私下不知道跟趙三金吵過多少次,但趙三金在生活上還算脾氣好,許多方麵都能夠虛心接受小老婆的建議,如果不是黃芳菲這些年一點一點教他如何何種顏色的領帶搭配何種色調的西裝,趙三金還要更加暴發戶,是黃芳菲帶他去聽音樂劇交響樂,是她給他在北京和國外都安排了私人裁縫,是她建議他多進行一些“高爾夫外交”,自作主張幫他在觀瀾湖辦了會員卡,還是她說服他不要一去北京就隻去長安俱樂部等兩三家老會所,還是她率先讓趙三金在天津郊區弄了個馬場,後來又弄了架私人飛機,如果黃芳菲隻是一個眼界不夠開闊的小家碧玉,她就沒法子在趙家老佛爺的陰影裏生存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