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冰穀,千層雪。
龍脊雪山,盡冰封。
這就是一個冰雪世界,皚皚白雪冰涼夜。
她的手是冰的,冷若冰霜,當她牽著另一隻手時冰涼的手似乎變得很溫暖。
溫暖來自於他,他全是都在散發著熱量,不曾銷跡直至他生命終止那一刻。
大雪無情的飄落,與寒冰苟合在一起,就像情人一般。
他們繞過重重雪山,飛過條條幽深峽穀,她拉著他的手隨風飛翔,不曾疲倦。
“姑娘,你能不能放開我……”
他話未說完,她便放開了手。
他如天外來客一般從空而降,掉入人形冰穀中。
一雙冰冷的芊芊玉手接住了他,不消片刻便著陸。
“別人被扔起來都會‘啊——’大喊大叫,為什麼你不做聲呢?”她好奇地問著,那是一個甜美的女子之音。
黑夜裏他看不清楚她的麵孔,但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白色世界裏多少映照著一點光芒,他能見到她婀娜的身姿,雪仙一般存在於此。
“因為我知道你能飛下來將我接住,所以不必驚慌,更沒有必要大喊大叫。”
“你就那麼自信?”
“不,我不是自信,我是信任你。”
她偷偷地笑著,小心翼翼的將他攙扶好,站在冰雪地上。他沒有看清楚她的麵孔,但是幾乎一晚上她都在攙扶著他,她就是白衣女子——狐狸精“姑奶奶”。她的夜視眼卻能在夜裏將他看得清清楚楚:俊俏麵孔繪“囚”字,補丁大衣風裏飄——正是幕晨風。
狐狸精道:“為什麼要停下來?”
幕晨風道:“我們為什麼要走?”
狐狸精道:“坑爹客棧裏的燈在血鏈仙子一聲令下之後便全滅掉了,客棧裏黑壓壓一片的。我是妖怪,我能夜視,我看見客棧內眾多妖啊、人啊都飛向樓頂,破瓦飛走。瓦片嘩啦啦掉下來,就像流星一般壯觀啊!看著多數人、妖都飛走了,我想我們也得走啦,所以就拉著你飛走啊。”
幕晨風道:“你把我安全帶出來,我實在很感激,但是我獨自走人,那我妹妹怎麼辦?”
“放心吧,”狐狸精說到,“我看見西門泉抱著她破窗飛走,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西門泉?”聞得此話,幕晨風終於慢慢地平下心來。自己本來就沒有能力救任何人,他將救妹妹幕秋水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西門泉身上,現在他可能真的成功了。
“那我血鏈姐姐呢?”幕晨風問到。
狐狸精想了想,道:“當我拉著你飛到三樓的時候,看見官兵們亂箭射向客棧裏各個角落。血鏈仙子和他兩個師弟在盡量保護她客棧裏的人、妖撤退,在黑暗中給他們引路,替他們擋箭。不過你放心吧,黑暗中官兵看不見,射不準……”
“黑暗中人們也找不到路逃啊,亂箭可能會射到他們。”
“至少妖怪能看見路……”
“可是血鏈姐姐不是妖怪……”
狐狸精用力掐了一下幕晨風的胳膊,道:“你就不能平靜下來嗎,血鏈仙子是坑爹客棧的老板娘,她武功又高又有兩個劍法高手師弟跟隨,她不會死在自己窩裏的。”
是該冷靜冷靜,莫要杞人憂天了。幕晨風沉寂了片刻,期間狐狸精又在呱啦呱啦說個不停,她最後問到:“公子,我們去哪裏啊?”
“血鏈姐姐那裏我不太擔心,畢竟她是武林高手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我現在擔心的是妹妹幕秋水……”幕晨風說著說著,狐狸精突然把他抱起來,她弱小的身子竟然能輕輕將大自己許多的幕晨風能抱在懷裏。
“唉唉唉,姑娘你這是幹嘛啊?”幕晨風掙紮著。
“抱你啊,還能幹嘛?”狐狸精笑著說。
幕晨風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這世俗之禮嗎?”
狐狸精踟躕道:“可是,我不是人啊,我是妖怪。”
“汗。”幕晨風無語,已經被狐狸精抱著也不知飛向何方。
一雪山上,雙影矗立於巔峰之處。同樣的夜晚,無月的雪夜,看不清誰是誰。但聞得一女子道:“天師,我們扔下客棧裏數百凡人不顧,作為半仙的我,良心不安啊。”
站在她身邊的男子道:“十個雞蛋和一隻雄雞,你會救誰?”
“當然是雄雞了。”
“那不就得了嗎。”男子道,“幕晨風乃人上人,天命所歸。棄數百人而救得了他,也就等於救了天下蒼生。”
幕晨風真有那麼重要嗎?她也不知道。
男子取出了寶貝八方鏡,將其打開。鏡中亮光顯現,照在男子臉上,白須白發老頭子,不正是張雪涼張天師嗎。女子湊過頭來看看鏡像中情況,青春永駐的她正是奶媽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