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乳色雲端回首硝煙散盡的人間,東方威尼斯小橋流水人家的木槿樹下,翩翩成長的女兒鏢子正在含淚捧讀價值萬金的家書。風花雪月的洱海漁舟上不聞歌唱蝴蝶飛來采花蜜。彩雲之鄉的茶馬古道上湧流著敲鑼打鼓呐喊口號的人群。穀壩供銷社的窗口落積塵埃。家鄉鳳凰巢的田園雜草叢生。家鄉鳳凰巢的山坡上牛羊枯瘦。家鄉鳳凰巢的鄉間路上,幾個往返路遇的叫化子彼此往身後甩句去路茫然的閑話。安姓小院裏,神情呆板的嫂子苗叢依在豬雞無影的門口翹首雲天。鳳凰巢大隊辦公室裏,支部書記李春然正在伏案疾書階級鬥爭新動向。
黑妞在美蘭焦急萬分的呼喚中回到搖遙晃晃的床上,一絲清甜的水剛滴進口中,她汗流浹背的身子又墜落霧中……黑風山地人一年一度的火把節篝火熊熊歌山人海,她頭頂潔白的紗巾、身穿湛青旗袍、腳登乳色高跟皮鞋與山地姐妹跳舞唱歌。李佳水將一碗糯米甜酒端到她手中,她嫣然一笑一飲而盡。狄素青向她拋來讚譽的眼神。狄蕎花將黃綠赤澄青藍紫的花環套上她的脖子。崔炳貴將鮮紅的布帶係在她的腰上。她在山地人家的歡聲笑顏中飄落翩舞歌喉嘹亮。細皮白肉身板高大的崔兆林彈著月弦向她頻頻飛來的眼波像流星閃爍。
一個晴朗的日子她的小門輕輕推開,崔兆林將兩隻熱溫尚存的斑鳩舉到她開心含笑的眼前。
她和李佳水定訂了新校的藍圖。崔兆林領著能工巧匠起早貪黑的忙碌在建校工地。曆時一百天苦戰,一所三房一照壁的新校在黑風寨的山川跋地而起。從那時起,黑風小學的桃李樹上青果滿枝,上空回蕩起不絕於耳的書聲、笑聲、歌聲。
秋雨連綿、洪水猛漲,來往過河的學生失去了安全保障,她早起的雙腳搖抖在亂石磷峋的洪流中將來校的幼孩一個個背到此岸。日複一日的情景在一個意外的早晨被崔兆林撞見,他不容分說下水助戰。傍晚她披戴鬥笠將歸家娃娃送到河邊,崔兆林已在老地方等候;日複一日,崔兆林情係人心。
秋雨不停,攔河柵裏被水衝下的核桃多得像沉楂泛起。她尋思著為造橋籌資,將一籃籃水淋淋的核桃撈背回校。又是一個意外的雨中黃昏,她稍不留神跌下高高的水坎,在她被混濁的洪水嗆得幾乎喪命的時刻,憑空而降的崔兆林冒雨將她救起,將她背回校舍。在坎坷不平的泥濘中,她冷得發抖的乳房貼在崔兆林發熱的背上。那時,她熱淚盈眶的心扉飄動起應該發生的故事。
在校舍溫暖的火邊,她顫抖不止的身子依偎在崔兆林懷裏心語喃喃的追憶著浮雲飄散的煙花舊事。崔兆林對她久注的眼光開始發熱,她脈脈含情的眸子給了他那種暗示。在燈明火紅的雨夜,崔兆林解開她的衣扣,輕輕撫摸她乳房的手又鬆開了她的褲帶。她醉了,醉得溫馨如泥……
“小姑,小姑!”
黑妞覺得自己總壓在崔兆林的身下無法透氣,好像有個溫順的頭顱在雙乳間親親蠕動,她清楚的聽到塑青的聲音在遙遠的角落將她呼喚……乳間的頭顱在動蕩,卻總不見該發生的故事在延伸;她在素青時有時無的呼聲中害羞極了,下麵的故事在她心急火燎的期待中似乎行程蒼茫永無止境。當她覺得有種液體在期待故事的那隻眼裏不可阻擋的向外滲透的時候,微微顫栗的肢體感覺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是釘子……”
“釘子,釘子來了!”黑妞在少女初戀般的羞澀中極盡瘋狂的睜開雙眼,見是素青匐在她的脯上聆聽她心房勃動的聲音。
室內的幕燈昏黃清淡。
“小姑你終於醒了!”在素青淚光閃閃的驚喜中,滿臉倦態而又無限欣悅的釘子出現在燈火焚心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