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家國恩仇 88 不速之客(1 / 2)

正文-家國恩仇 88 不速之客

養母鰻鱺說,我父親刁萬以軍人特有的靈敏嗅覺預感到的隱憂終於在一個陽光初上的清晨東窗事發……

那個陽光柔和碧空蔚藍的清晨,母親壁蘭因為父親的徹夜未歸而姍姍晚起;剛剛出浴就見侍女鰻鱺手拿文貼走來說:“夫人,門外有位容顏似曾相識的女客來訪。”

侍女鰻鱺見我母親壁蘭初看文貼時的神情有些猝不及防的吃緊,繼而欣喜一笑說:“喲!是故人遠至快快有請。”

養母鰻鱺說那個在戰事吃緊時令不好的清晨偶然來訪的不速之客是個麵容皎好神態莊重的女子,腳蹬乳白高跟皮鞋、身穿湛青旗袍和紅色的毛線罩衣,從她飛流直下的披肩秀發和腕上的金表及她耳下的玉墜還有她閃爍在胸前的翠珠來看顯然是位身份顯赫的達官貴人。侍女鰻鱺出門迎接時的第一感覺就是安壁禾小姐的玉駕光臨,因為來客雍容大方天姿清麗的妝束與我小姨壁禾經年累月不輕變更的飄然風采形同牡丹芍藥貌合神離。

侍女鰻鱺麵對不速之客、眼中突生警覺的不詳之光的原因來自客人身後的那輛與我小姨壁禾一模一樣的黑色轎車。

侍女鰻鱺警覺多疑的那種目光在遍藏殺機背景特殊的歲月應運而生或無師自通,不速之客絕非偶然的那浱行頭曾給多年以後的一介民女安壁禾埋下了純屬偶然的滅頂禍根。

盛妝襲人的女客沿著彼此警覺的洞察之光邁著我小姨壁禾端莊曼妙的步態走進我母親壁蘭笑臉相迎的內室後,侍女鰻鱺送茶出來的腳步就在門邊的角落鬼使神差般的嘎然而止。沿著樹影傾斜飛來的陽光剛剛照在侍女鰻鱺頭頂上的幕簾上,她近乎寒冷的耳輪在與陽光觸手可及的空間猶如披露的花冠蕭瑟發抖。

後來,侍女鰻鱺的手在我父親刁萬奎書房裏輕輕伸向簾幔後麵的電話機。可就在那個時候,盛妝來訪的客人正在崗哨佇立的院門外與我的母親安壁蘭揮手告別。

母親壁蘭回到院中的影子與侍女鰻鱺打了個輕眉低垂各懷心事的照麵,侍女鰻鱺說:“夫人,先生電話。”

父親刁萬來自某個角落的電流聲說:“壁蘭,白馬山一線的國軍陣地已全麵崩潰,目前共軍正以排山倒海的秋風掃落葉之勢直逼巴山蜀水,我在軍務緊急的百忙中簡單扼要長話短說的是你千萬別等你那麵事與願違見者落淚的紅旗迎風招展。你的當務之急是帶上隨身能帶之物和鰻鱺一道趕往成都,以風卷殘雲勢、破竹的神速清洗盛源綢莊。除了國庫債卷金銀細軟及房產契據存折帳單,餘存之物和所剩絲綢全部送給貧困鄰居還有逃荒討飯的人群,你再負責把所有親人帶上飛機前往香港。壁蘭,辦理這些事務我相信你是手指雲開遊韌有餘,記住,千萬別留絲毫有用之物令共黨或國民黨開心。記住,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鵬程遠景見麵之後再作瀝精圖治的策劃。記住,在這一足失蹄萬載不覆的緊要關頭若要出現心猿意馬固執己見的絲毫偏差、那你我夫妻必將永無相見之日。”

在父親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指令中無法插嘴答話的母親壁蘭眉目生霜惱羞成怒,她掀起理直氣壯的眼皮卻無法追回分庭抗禮的麵子,她豎起眉頭衝著話筒喂喂的吼了幾聲才陡然發現我父親的電流就像臨終遺言的彌留早已壽終正寑。

母親壁蘭在不甘受人擺布的倔辱中無可奈何的砸下了話筒,就在那時電話又叮叮怪叫起來。拿起的話筒透出曆盡艱辛死灰複燃的喘息,我母親壁蘭剛剛送走的客人顯然是在雷聲雨點風瀑欲來的地方說話:“你火速轉移吧壁蘭,我們再次暴露了,我剛離開你的家門就拖上了無法擺脫也無法砍斷的尾巴,因此,我們暴露了壁蘭、你速速轉移吧。壁蘭,如果你能化險為夷、劫後餘生見到黨的話就說我已經為偉大而光榮的共產主義事業獻身了,請你告訴黨、叫她千萬別忘了我頂風冒雨九死一生為她所做的一切,千萬千萬;你還告訴黨、就說我為了她臨危不懼舍身取義的時候還是個未成女人的姑娘。我完了壁蘭,早知今天的噩運是如此這般、那我昨晚應該隨便找個男人結束我做姑娘的曆史。完了,此時此刻一切都晚了;那個我二十年來含羞茹苦魂牽夢縈的甜蜜夙願永遠無法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