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風雪“簌簌”聲不停的落下,吳謹思肩頭已經落滿了厚厚一層,仿佛成了一個雪人。
“謹思,我們走吧!”
“……嗯,好。……嘚——駕——”
馬車緩緩駛動,翠花莫名其妙的,“姑娘,怎麼了?不找了嗎?你是不是覺得小少爺安全了?”
這幾天我不到宵禁的時辰,是絕不會回去的,因為怕小毅發生意外,怕麵對鋪天蓋地的怪責和無聲的冷漠。所以翠花發現我繃緊的身子放鬆下來才覺得奇怪。
“嗯。”
“真噠?”她興奮的叫出來,“那這樣,姑娘你就不用被休棄了,是不是?我們是回世安府嗎?”
我哽了哽沙啞刺痛的喉嚨,“不,去北城郊外錦繡山莊。”
外頭吳謹思勒停了馬車,“姑娘,不回夏府嗎?”
“不,你回去之後,不要同我爹娘他們說我被休棄的事,隻說一切安好。”
“這……”
我無力的閉上眼,靠在翠花肩頭,什麼也不想說不想解釋,“快趕車吧,天要黑了。再晚城門一關,你就要在城外過夜了。”
到錦繡山莊時,莊內四下已經點了燈。
聽聞我來了莊裏,女人們全都迎了出來,臉上掛滿擔憂和緊張,尤其在見到我的行李包袱時,更加訝然。
“小穎,人還沒找到嗎?”寧燕青一瘸一拐的過來,走急了摔了一跤,滿身的雪,連頭發也是。
我頓了頓,搖搖頭,“沒有。”
“那你這是……”
寧燕青看了看翠花哭紅的眼睛,似乎猜到什麼,隻問寶月她們,“吃過飯了沒有?”
“還沒。”
寧燕青握住我冰冷的手,“那你們趕緊廚房燒些熱水打來,翠花你將廚房的人叫起燒火做飯。”
說完,拉著我一直走到她的屋子裏,其她女人也要跟過來,被她說退了。
“小穎奔波好些日,怕是累狠了。今夜又來得急,便同我睡一屋,你們各自回去休息,有什麼話一切等明日再說。”
寧燕青不愧是曾走南闖北的鏢頭,才幾日就叫她們信服聽從。我確實也是累得一動也不想動,何況是耗費精力說話?
待用溫水泡過手腳,吃過些東西,我便躺在寧燕青床上睡著了,而她一個字沒多問,掀起被子進來替我暖腳暖身子。
這一睡,我睡了整整一天兩夜,反反複複的發燒,脫水嚴重到眼睛都深深窩進去,到第三天我才精神飽滿的起身出門到廳堂裏坐了坐。
廖靜宜她們已然都曉得我被休離出世安府,似乎私下商量好了,個個避諱的不提及此事,也盡量保持著好心態激勵我,唯獨陳馥芳得過且過的懶散樣子,還有些嘲諷的說:
“嘿,你也同我們一樣了,不如這錦繡山莊改成棄婦山莊?……棄婦山莊聽著應景多了。不過你若是消沉下去,這裏的女人就該各找出路了,昨兒她們可是湊在一堆商量了各種辦法。
廖靜宜呢,倒根本不愁,前幾日有位謝家公子來找她,言明以千金聘她為良妾,聽聞是京中鼎鼎有名的富戶謝家,福氣可真不小,一出世安府就被人瞧上了。所以將來這種事也指定不少,怕是除了我和尹毓兩個醜女人,以後沒人陪你在錦繡山莊住下去。”
“閉嘴吧你!”
廖靜宜立即出聲嗤她,“你少陰陽怪氣的,我打死也不會再做別人的妾。夏娘子心裏主意大著呢,可以為像你似的,如匠人雕的瓷花,一碰就碎。”
陳馥芳翻了個白眼,“從前你就最會見風使舵、拍人馬屁,如今還是一樣,反正我是學不來你的做派,瓷花就瓷花,總比搖頭晃腦的狗尾巴草要好。”
“你……”
我拉了下廖靜宜,朝陳馥芳瞪了瞪,“你哪隻眼睛瞧見我消沉了?不過是傷寒嚴重病了幾日,起不得床就讓你說成這般。”
陳馥芳不以為然,“但願如此。”
我並不與她計較,因為我知道她隻是直言說出現下的窘狀,更是有意的告狀,警醒其她人不要生別的心思。
陳馥芳她什麼都好,就是傲了些,還不大合群,且被其她人排斥,看樣子要她放低姿態融洽,得等到將來磨練磨練了才行。
寧燕青父母還在寧陽伯府關著,虎圈也差人來了一趟,問她是否還要上擂台,下一場的傭金是六十兩,對戰的是個殺牛宰豬的屠夫。
屠夫是因家中老母得病、妻子難產離世、兒子被人斷了腿腳,想在虎圈賺搏命銀子。
派人來說的男子是個嘴皮子功夫厲害的,像說親的媒婆一般,把好處吹得上天,把厲害說的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