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慶。
這是個早晨,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空氣裏帶著逼人的寒意,清亮的晨光裏,大街小巷已經有了人生和汽笛聲,路邊小吃攤前人來人往,熱騰騰地流轉著人間煙火的氣息。
宋麗嬈打開院子的鐵柵欄大門,去前麵小吃攤子前買早點,她今天起得有些遲了,來不及做早飯了。
宋麗嬈快步走到小吃攤前買了一些油餅和三杯豆漿又急匆匆地返回來。這時候東方有些發紅了,太陽馬上要出來了,紅紅的光芒投射在她身上、臉上顯得紅潤潤的柔和。
宋麗嬈埋頭快步往家裏趕,她怕時間來不及了豆豆就趕不上吃早飯了,豆豆如今已經是一個一年級的小學生了。
快到大門口的時候,宋麗嬈無意間瞥見一個不太高的身影站在那裏,那人定定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她慢騰騰地來到這人麵前。安維克那多年不見的五官在陽光下顯得清晰明朗:“麗嬈”他出聲叫她,興奮的神情激動的口氣。
宋麗嬈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隻是低頭揪了揪衣角,在她的記憶裏安維克從來沒有用這麼激動的口氣叫過她的名字,從前無論她為他獻出貞潔還是洗衣做飯的侍候他,即使就是給他流了產,他都沒有這麼真誠地看過她一眼。此時此刻他隻是那麼興奮地叫了她一聲,她就感覺到了安維克的變化。
宋麗嬈突然感到了一種疲憊和恍惚,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停了好一會兒,宋麗嬈終於說道:“你好。”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叫他什麼好,在車站上班的時候叫他站長,他們有了不可言說的關係以後,她就什麼也不叫了。
半年前在法庭開審妹妹宋林瑤的案子時,宋麗嬈見過安維克一次。那天他神色平靜沉默寡言,對王冠傑指認的徇私枉法,把自己的親弟弟安維俊通過不正當的手段扶到領導崗位的罪狀供認不諱,他連律師都沒有請,老老實實的就認了罪,最後被開除了黨籍和黨內外的一切職務,連個正式工作也沒有了。而安維俊雖然罪大惡,極卻極力狡辯,他使盡了渾身解數,聘請了市裏最有名的律師,但在殘害兩條人命以及貪贓枉法的大量證據麵前終於被判處了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這案子是王冠傑親自出馬辦理的,宋麗嬈沒有破費一點精力。自從在妹妹日記上看到安維克離婚了到處尋找她和兒子時,她就有種預感:她和安維克可能在將來的日子裏還要有段命運的交集。這種預感讓她很疲憊、很難過,但她不想再躲避了,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複雜的心理。
安維克的笑容有些激昂:“終於找到你了。我打聽到你在這一帶住,可具體在那個位置不清楚,我已經在這附近轉遊好幾天了,剛才正好看見你出去買東西就等在這兒了。”
“嗯。”宋麗嬈平靜的應道,口氣裏竟然興不起一點波瀾,就是宋詞麗嬈自己也覺得的奇怪,她多年後再次見到自己日思夢想的男人怎麼心情沒有一點點的激動呢。
兩人沉默片刻後,安維克又問:“孩子呢?”
宋麗嬈隔著一段馬路抬頭看向對麵安維克的臉,目光尖銳的帶著一些些譏諷,安維克在她的眼神逼視下有些無所遁形的尷尬,一時間他想好的一大段話跑得全沒影了。
宋麗嬈見他不說話,低聲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從他麵前往家走去。
就要宋麗嬈幾乎要錯身而過的時候,安維克快步跑過來一把抓住她的一隻手臂,宋麗嬈扭頭朝他強作笑顏:“你拉我幹什麼?有事?”
安維克清朗的五官格外的激動:“麗嬈,讓我見見孩子吧。”
宋麗嬈臉上的笑容全部收了起來,她突然憤憤的看著安維安問道:“安維克,你要見誰家孩子啊?”惱怒的口氣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憤懣、多委屈。她不想再理會那雙渴望的眼睛,快步從這個男人麵前走了過去。
安維克無法反應,瞬間就呆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溫柔的女人對他生過氣發過火,她對他從來都是百依百順,沒有一絲的違抗,他從來沒想過她會對他能發起火來。幾年不見她變了,變得他有些不認識了。她長大了,成熟了,不再是原來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這種感覺讓他迸發出一種激烈的狂喜,甚至有點象年輕人一樣的狂烈瘋癲的情緒,這種感覺如此刺激又是如此陌生。
他和宋麗嬈之間陳列了太多東西,情感、骨肉、往事和現事的牽扯,一點點一天天的堆積,讓他跨越了心底本能的虛偽,終於從內心對宋麗嬈產生了真誠的慚愧和內疚,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齡的增長、閱曆的深厚,漸漸想念起了宋麗嬈,他從情感上遵從了本能,一種最真實的人的本能,這本能讓他開始思念那個給他獨自一人生了兒子又被迫四處流浪的小女孩,這種思念隨著時間的增多,他越來越感到心痛如刀絞般的疼痛,以及熱血沸騰的如要焚燒起來的那般狂燥。他終於招架不住這種感情的折磨,最終還是向王琪提出了離婚,並把所有財產都給了王琪。王琪早就感覺到丈夫的人雖然在她身邊,但心早就不在了,她也不想再勉強,她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感情嫌隙也無法彌補了。於是,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