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人去南疆尋他,但山裏多的是猛獸毒蟲,真正能回來的,又沒有幾個。漸漸的,長生不老藥也被人當成是騙人的把戲,也沒有人去尋了。

“聽說嬴政死了,我便回中原。原本我想把它放在始皇帝的墓中,誰知裏麵機關重重,便是我也進不去,於是作罷,後來尋白鳳,迷了路,便道芒碭山上求人指路,遇到個漢子,便把東西給了他,誰知他不識貨,便扔了,現在……大約在哪個河溝裏吧”句芒這麼說著,歎了口氣,又道,“我用神蠱將夜明珠封印起來,他不識貨,卻也是正常的。”

聽了他這麼講,男人隻道是造化弄人,便不再詢問。他深深看了眼句芒,隨即轉身離去,對著句芒揮揮手,便算作是告別,豁達得很。那男人衣著落魄,句芒便知道他過得並不好,但是否快意,卻不是憑著衣著便能猜出的了。

也是,此後天下太平,這樣一個人,又能過得有多好呢?

句芒抿唇,思量片刻,道:“算了,走吧。”

楚漢之爭後便是漢家天下了,既然是漢家天下,那便也沒有他們的事了,過去種種,便是煙消雲散,自此跟他再無瓜葛。為亂世而生的人,最後也隻能喟歎一聲,歸隱山林。就算不歸隱山林,真正的智著,比如張良,也選擇了功成身退,帶著金銀財寶安渡餘生。

句芒白鳳二人匆匆趕到,項籍已經被圍困了。他沒有渡江,隻是慷慨笑了三聲,說是跟呂馬童二人有舊相識,便自刎而死。劉邦坐下爭搶項籍屍身,一代霸王,竟淪落至此,讓人不勝唏噓。

句芒放了殺氣,振得在場人不敢輕舉妄動,他看了眼長眠的項籍,便搖頭道:“好生安葬他。”

項籍並非是因為輸給了劉邦才死,他隻是接受不了最後的結局罷了。現在分明便是劉邦的天下,說是東山再起,便也沒有機會了。項籍何等豪傑,怎麼可能在江東稱王。

他一生未嚐有敗績,敗了,便輸了命。就算句芒再如何插手,有些事情還是無法改變。就算今日句芒救下了項籍,那苟且偷生者,卻也不是西楚項氏了。

句芒搖搖頭,看了眼劉邦,他從後世轉生來此,自然之道漢高祖是個什麼樣的人,隻是可惜了韓信那般風流人物。

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句芒輕歎一聲,隨即離去。

此後山高水長,句芒白鳳二人在中原遊曆。兩人遊曆名山大川。天下歸心,四海安寧,漢家江山。句芒聽到樵夫的歌聲在山間回響,有人雙瞳淡漠,白發如雪,朝這邊望了眼,離開了。但隔了太遠,縱使句芒目力出眾,也看不清那到底是誰,於是便作罷。

一路南下,山高水長。陰陽家還有星魂,句芒並不急著回去,況且有些事……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聞說少主非常人也,在下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白鳳將船槳放在一邊,任憑小船隨波漂流,“豐神俊朗,見之忘俗。”

“身在世俗,而見之忘俗,如何?”句芒停了他的話,笑道。

白鳳輕笑,吻住了少年。兩人唇舌糾纏,半晌後皆是衣衫淩亂。

“不鬧了,這麼說話,煩得緊”白鳳這麼說,漫不經心挑逗對方,待對方情潮上湧,卻又收手坐在一邊,“接下來,去哪裏?”

句芒沉思片刻,道:“去還願。當年桑海女媧廟,你許了什麼願?”

白鳳扭過頭,隻是道:“我說了,我從不許願的。”

他耳朵尖微紅,句芒心知如此,卻又不好開口。當年他去女媧廟時,雙眼不能視物,若是能看到,說不定就能讀唇語,讀出白鳳許了什麼願。但終歸他是不知道的,白鳳也不願說,便作罷。

他這麼想著,趴到白鳳身上:“天下太平……不好玩。”

這麼說著,他感覺到自己鼻尖一涼,竟然是下雪了。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江裏,江水流速快,也不怕凍上。句芒伸手去接,雪花在他手裏化開。漫天飛雪,整個世界都變得朦朧而模糊。何等瑰麗的景象。

蠻夷之地常年溼潤溫暖,衣服也較為輕薄。句芒一哆嗦,就回船艙,蜷縮在白鳳懷裏,懶洋洋不動彈。蹭了兩下,比起都動了情,於是小船在江水中搖曳,折騰了許久,終於停下。

“白鳳”句芒喚著,聲音多少帶著些慵懶,“萬幸有你。”

白鳳神色柔和,雙目如水,回著:“萬幸。”

小船在雪中飄飄悠悠一路駛去,此後兩人蹤跡,卻是再也無人知曉了。

番外 想當年

星河默默背著行囊在參天大樹間跳躍著,走了一會兒他回頭,看到身後小孩依舊跟著自己,便惱怒道:“你滾開好不好?”

小孩不理他,退後了幾步,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星河被他弄得頭大,於是手上光華流轉,一道劍氣謝謝地落在小孩身上,小孩被傷到了,也不還手,依舊緊緊跟在星河身後。星河被他弄得有火也發布出來,便惱怒道:“你要跟就跟。”

說罷轉身就走,那小孩依言跟上。

南蠻之地,到處都是森林,樹木幽深,樹下隱藏著各種毒蟲猛獸。星河穿越來到這裏,上輩子他在山林裏長大,卻也不怕那些東西。入了夜,他在懷裏掏了藥粉,跳到大樹上,找了個舒服的樹杈,在身邊撒了點藥粉防止毒蟲叮咬,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