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啊……實際上,未島小姐寄存時填寫的表單上,填寫的收件人名字是‘折原臨也’——這……似乎不是女性的名字?您能出示您的身份證件嗎?”

“那家夥之前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滾下樓梯把腿摔骨折了現在正躺在醫院裏。”女性——矢霧波江挑了挑眉,不耐煩地掏出身份證放在台麵上推給接待員,“東西由我代領。”

“誒……是、是嗎。”接待員被矢霧波江的奇怪言論和嫌惡臉色嚇到了,忙低頭接過證件,“這個,折原……波江小姐?您是折原臨也先生的……”

“合法婚姻關係者,需要出示婚姻屆嗎?”

“不……不需要!這就去取您的東西,請稍等!!”

接待員落荒而逃。矢霧波江攤了攤手,扭頭看向酒店大廳。休息區的公共熒屏上正在播放今日晨間新聞,昨天傍晚新宿某棟公寓樓的意外失火事件隻是在滾動播報欄裏匆匆忙忙露了個臉便沒了蹤影。

“隻是‘意外失火’的程度嗎?對方已經連媒體都暗中擺平了啊,臨也那家夥……這次搞不好會把命丟掉吧。不過那種事情……無所謂。”

雇主的死活絲毫不放在心上,口吻平淡得和“不如晚上吃咖喱吧。”差不多——情形與今年春天折原臨也在東北被捅傷的時候大同小異。

“小姐,您的包裹,請在這裏簽字。”“喔。”

——臨也今天如果回不來,就去池袋找誠二吧,怎麼說也算是難得的假期。

將包裹夾在腋下,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矢霧波江如是考慮著。

當日中午。都內某處公館小露台。

“嗯,我了解了,繼續盯著。”

掛上攜帶電話,身著黑色西服的女人轉身推開露台玻璃移門走進房間,向身著病號服躺靠在床上的人揚起溫和無害的微笑,吐露的字句卻相當駭人。

“死了哦,折原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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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病人十指輕扣望著窗外,上半身完全籠罩在透亮的天光裏,一言不發。

“我說真的哦。”得不到回應,水戶清見進一步補充道,“我留在希爾頓酒店的東西是一個女人去取的,頂著折原臨也婚姻關係者的名義——大抵是他助手那類人吧。本人應該是死在那場爆炸裏了——不過他大概已經知道是我做的了吧,也許可以試著想象那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依然沒有反應。

“呐,你在生我的氣嗎?”

“清見……並沒有找到屍體吧。”

“……他的助手趕在我的人到達之前把屍體處理掉了——這點顯而易見不是麼?”

“可是,派部下二十四小時蹲守在那裏,才比較符合清見的性格吧?”

水戶清見一時語塞。

“我不會生清見的氣的。”

病人終於轉過臉來正視水戶清見。清見驚訝地望著她浸潤在白亮的光芒裏、顯現出微妙的溫柔色彩的瑪瑙色眸子。

“因為是無法想象的——所謂的‘死不瞑目的表情’。”

水戶清見沉默了很久,走近床邊,一手按在她柔軟蓬鬆的發頂,用力揉了揉。手掌下滑,扣住雙肩,繞過背部擁緊。衣料下的肌體形銷骨立,使得原本就輕薄的病號服顯得更加寬鬆。

“說實話,你想見他嗎?”

“不想。”幹脆地否認,她的右手覆在左手手背上,輕輕摩挲著中指上的銀環,“……一點都不想,真的——話說回來,雖然看不見,但是清見,可以把憐憫不忍的表情收回去嗎?”

“誒……”

“我不喜歡。”她抬起已經細弱到無法承受改良過的西格紹爾P228的雙手,回抱住清見,消瘦的下巴硌痛了清見的肩窩,“清見給我了很多很多,唯獨憐憫和不忍……我不需要。”

似乎直到這一刻,水戶清見才第一次有了清醒的認識——懷裏的人,是會死去的。年輕的生命,被囚禁在病痛的日漸蠶食中飽受折磨,死亡的涼意正一點點攀附上她冰涼的指尖、清瘦的臉龐——在不遠的某一天,她將永遠地合上眼睛,無法再用平淡認真而又透漏著微妙溫柔的眼神注視這個她所深深感激著的世界。

水戶清見緊咬下唇,瞬間想起了前些天她來到這裏所看到的情狀。

她在腰下墊了枕頭支撐上半身,把雜誌擱在腿上充當畫板,在化驗單的空白背麵勾勒著圖像。右手尚能握緊鉛筆,隻不過線條的流暢度大不如前,為了掩蓋顫唞和虛弱的痕跡而變得錯雜繁複,完成度亦大打折扣。

“這個……知和子阿姨?”

“嗯,清見居然認出來了,看來我還沒有退步太多。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畫過媽媽了,快要記不得她的樣子了……不過畫不了幾分鍾就得停下來休息,稍微有點難受呢。”

“……為什麼突然想起來……”

“想要試著想象看看——想象一下媽媽當年是什麼樣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