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剛沉默了,他何嚐不知道史密斯和這群美軍官兵的價值,但是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如果稍有不慎,就會被納粹德國拿來作為攻擊中國政府的理由,甚至會影響到撤僑工作的順利進行。
史密斯看到張誌剛半天不吭聲,臉上頓時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對不起,將軍先生,看來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說罷,他便轉身欲走。
“請等一等!”女華僑一把拉住史密斯,又對著張誌剛哀求道:“請您行行好吧,史密斯少校和那些戴著有色眼鏡的美國人不一樣,他一直都是我們的好朋友,失去他對我們來說簡直無法想象……”
“您誤會了。”張誌剛打破了沉默:“其實我也很想幫助他,但是我必須考慮清楚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避免外交上的糾紛,否則一旦被德國人抓住把柄,那麼他們肯定會以此為借口對我國大肆攻擊,到時候撤僑工作就會麵臨更大的困難。”
“這樣我就放心了。”女華僑鬆了一口氣,“隻要您願意幫助他,那麼我們也會全力配合您的行動。”
“少校先生,和您一起撤到唐人街的有多少人?”張誌剛問。
“有五十四個人,他們個個都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要是進了戰俘營就太可惜了。”史密斯急切的說。
“我來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但是在沒有接到我的通知前,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絕不能讓德國人發現。”張誌剛說。
“請您放心吧,我們知道該怎麼做。”史密斯高興的說。
張誌剛微微頷首,又和僑胞領袖探討了一會撤退計劃,便與隨行人員一道離開了聚集區。回到駐地後,他依然抱著維多利亞不放手,腦子裏則在苦苦思索如何幫助史密斯。
“首長,德國人要求您把維多利亞立刻交給他們。”一位工作人員急匆匆的來到了張誌剛麵前。
“不是說好了讓我多帶這孩子一會兒嗎?為什麼他們卻又反悔了?”張誌剛生氣的說。
“我們剛從部分德軍官兵那裏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是納粹德國政府要求將占領區內的孤兒不分男女全部集中起來,眼下蓋世太保和黨衛軍正在四處搶孩子,街頭巷尾哭聲一片,簡直沒辦法看。”
“他們搶孩子做什麼,統統送進集中營嗎?”張誌剛問。
“我昨天和一個德國軍官聊起過這個問題,結果他說自己小時候也是被送進了一個叫什麼帝國撫養所的地方,在那裏他們除了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外,還必須學會效忠納粹帝國政府,更可氣的是他還說這是件好事,至少讓他學會了該怎麼去做一個德國人。”
“這是一種斯巴達式的教育方式,把孩子們從小集中到一起接受軍國主義教育,長大了才能為納粹的獨裁者們賣命。”張誌剛歎道。
“事實和您想的還不太一樣,據那個德國軍官說,日耳曼人的孩子是不用被送進帝國撫養所的,隻有像他一樣的猶太人、斯拉夫人和吉普賽人才必須接受這種教育……”
“你說什麼?”張誌剛差點沒跳起來:“納粹的軍隊裏有猶太人?”
“沒錯,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我也感到很震驚,但是據那個德國軍官講,納粹國防軍裏有超過百分六十的官兵都不是日耳曼人,但是他們對納粹帝國卻非常忠誠,因為隻要在戰場上拚死賣命,他們就有機會被授予雅利安人種證明,從而擺脫劣等血統給自己帶來的恥辱……”
“這簡直荒謬透頂!”張誌剛聽不下去了:“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的,像這樣人為地劃分三六九等,這才是一個民族真正的恥辱!”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我覺得這樣的納粹政權反倒比希特勒時代更具威脅性,因為他們改變了過去的種族屠殺政策,轉而采取一種更具有欺騙性的手段來促使這些人為納粹政權當炮灰,我想這應該也是納粹政權能夠重新恢複實力的一個重要原因。”工作人員說。
“是啊,看來我們對於納粹的了解還是太少了,所以必須搜集更多的情報,這樣才能更好地對付他們。”張誌剛低頭又思索了一陣後,繼續道:“對了,你說的這個德國軍官叫什麼名字?”
“他的名字叫做伊萬·弗拉基米爾諾維奇·布爾琴科,是納粹國防軍野戰第六集團軍的一名中校,眼下正率部駐紮在這裏,我覺得他的心眼倒是不壞,就是中毒太深了。”工作人員說。
“你想個辦法把他約過來,我要和他當麵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