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雪的不斷安慰下,齊思楠終於恢複了平靜,但是她的目光卻再也無法離開齊格菲爾德的臉龐,“告訴我,這個洋娃娃你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
“這個洋娃娃的來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這是我在孤兒院裏收到的禮物。”齊格菲爾德無法直視姐姐期待的眼神,隻好將頭扭到了一側。
“你是在哪家孤兒院裏收到的這份禮物?”齊思楠追問道。
“是在柏林的瑪利亞孤兒院,我記得那時我還不滿五歲。”
“為什麼會在柏林?而且他們為什麼要給一個男孩子送洋娃娃做禮物?你說啊,你說啊!”齊思楠的情緒突然間失控了,她抓住齊格菲爾德的手臂激動的喊道:“你肯定還知道些什麼對不對,快告訴我,我父親到底在什麼地方?你倒是說啊!”
“對不起,齊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麼,因為這個洋娃娃最早並不是送給我的禮物,而是另外的一個小女孩,隻是因為她不太喜歡,所以才和我交換了禮物。”齊格菲爾德說。
“你當真沒有騙我?”
“我沒有必要編造一段故事,而且我也不知道您為什麼在看到這個洋娃娃之後會變的這樣激動,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更想聽聽您的講述。”
聽到齊格菲爾德那種平靜的語氣,齊思楠露出了淒涼的目光:“是啊,以你的年齡是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的……”
“齊阿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雪急忙插言道:“要是您說出來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幫您排解一下痛苦。”
“不,你們沒有經曆過那段歲月,所以說出來你們也不懂。”齊思楠搖著頭。
“還是說來聽聽吧,也許我們真的可以為您做點什麼。”齊格菲爾德說。
望著那張似曾相似的麵孔,齊思楠的心中充滿了太多的困惑——因為齊格菲爾德不僅和失蹤多年的父親麵容相似,而且他手裏還有當年被自己在逃亡路上丟棄的洋娃娃,這一切似乎都在證明他和父親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但是他卻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個洋娃娃的來曆,而且從他那種冷靜的神情來看,他似乎並沒有說謊。這一切的一切糾結在一起,便成了齊思楠心中的團團亂麻,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講出那段悲慘的經曆,這樣或許還能幫助自己進一步觀察齊格菲爾德的反應。
“好吧,這個故事要從我五歲生日那一天說起……”
隨著齊思楠用充滿憂傷的語氣開始講述發生在那個夜晚的故事,齊格菲爾德的心開始不停地向下沉去,雖然他早就知道了當年發生在阿姆斯特丹的那場悲劇,但是那時的他卻並沒有對此流露出過多的同情——因為在霍夫曼的蠱惑下,父親的經曆讓他既憎恨又自卑,以至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甚至討厭聽到關於父親的任何消息。
但是眼下姐姐的哭訴卻又在他心中引燃了一種新的情緒,那是對父親久違的愛還有感同身受的痛苦——從年少得誌到慘遭暗算,從失去斯特凡妮到擁有秦雪,他經曆了太多的感情波折,也漸漸明白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往往不能用一種思維去衡量,而父子間血濃於水的親情也是任何力量都無法斬斷的——正如當年他雖然憎恨父親,但是內心深處卻暗自發誓要用戰功來為他贖罪。
“……後來,我回到了國內,但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父親的努力,我經常和荷蘭大使館聯係,還不止一次去荷蘭和德國的戰爭檔案館查找父親的下落,但是無論我怎麼努力,卻始終沒有打聽到父親的消息,我很絕望,甚至沒辦法原諒自己……”
“齊阿姨,您別難過了。”秦雪紅著眼圈說:“我相信您的父親隻是在某個地方迷了路,但是他總有一天還是會回到您身邊的。”
“謝謝你,小雪。”齊思楠抹了一把眼淚:“其實阿姨心裏清楚得很,我父親落到了那幫蓋世太保手裏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是這些年我經常在夢裏見到他,他說自己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讓我不要為他擔心,而且他還告訴我隻要耐心等待,總有一天會有人把他帶回我的身邊,我不知道夢裏的事情能否變成現實,但是我知道父親不會騙我,所以我要堅持下去,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您會等到那一天的,”齊格菲爾德情不自禁道:“因為我也相信這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