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何處是家(7)(2 / 2)

“嗨,年輕人,你為什麼總是唉聲歎氣?”樹後突然傳來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齊格菲爾德慌忙轉過身,發現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方方正正的臉龐中央有一個微紅的大鼻子,一頭黑發很自然的卷在一起,他的眼睛大而有神,孔武有力的身軀裏透著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

“自我介紹一下,”中年男人很友好的對他伸出了手:“我的名字叫做瓦希雷斯?尼科波利斯,在這裏打漁已經三十年了。”

齊格菲爾德遲疑了一下才握住了對方的手。

“我已經注意你很長時間了,”尼科波利斯說:“你好像很不開心,每次出來都要人陪,而且經常坐在樹底下發呆,這可不是好現象啊。”

齊格菲爾德依然沉默不語。

“真該死!”尼科波利斯在困惑之餘突然拍了一下腦門:“我忘了你可能聽不懂希臘語!”他急忙用英語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謝謝你的關心,尼科波利斯先生。”齊格菲爾德半是無奈,半是敷衍的回應道:“我是來這裏養病的,所以才會經常發呆。”

“你的口音聽起來好像是德國人?”尼科波利斯突然警覺地看著他。

“這讓您感到很不安嗎?”

“沒什麼,隻是習慣而已。”尼科波利斯的眼神中透著一絲遺憾:“我的祖父在二戰時曾經是一名抵抗組織戰士,後來不幸被俘,結果被德國人活活燒死在這棵樹下,所以我每次見到德國人心裏總會有些不舒服。”

“戰爭已經結束五十年了,難道您還不能忘記那些仇恨嗎?”

“我也很想淡忘,”尼科波利斯說:“雖然德國政府在戰後向我們進行了賠償,但是我父親每次提起這件事情時依然會發出憤怒的詛咒,這也難怪,畢竟當年他可是親眼看著我祖父被活活燒死的。”

“也許有些仇恨不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減退,但是你應該相信並不是所有的德國人都讚成這種暴行……”

齊格菲爾德心裏想的是“阿爾伯特”和他那些充滿誘惑力的演說,但是在尼科波利斯聽來,卻無異於正式宣告坐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個和平愛好者。

“我喜歡聽你說的這些話,”尼科波利斯一屁股坐在了齊格菲爾德身邊:“給我說說你的故事吧,比如說,你到底是得了什麼病,為什麼即使太陽下山也要戴著一副大墨鏡?”

“我失戀了……”當齊格菲爾德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時,連他自己都感到非常吃驚。

“和我猜的一樣,”尼科波利斯突然伸手摘下了齊格菲爾德的墨鏡:“別總是把自己鎖起來,你應該好好看看自己眼前的一切,這樣你才能知道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麼。”他接著又對齊格菲爾德的麵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張東方人的麵孔卻有著德國人的口音,你是日本人還是朝鮮人?”

“我是中國人,隻不過在德國長大……”齊格菲爾德說出這番話時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哦,你的故鄉可是一個神奇的國度。”尼科波利斯驚喜的喊道:“聽說那裏有一座巍峨的城牆,據說足有幾萬英裏長,而且沒有親眼見到這座城牆的人都不能被視為好漢。”

“也許吧,但是我從來沒有去過中國,所以我對您的描述一無所知。”齊格菲爾德有氣無力道。

“真是典型的德國人,回答問題一絲不苟,連最起碼的幽默感都沒有。”尼科波利斯腦袋晃了半天,接著又問道:“你現在知道自己最需要什麼嗎?”

齊格菲爾德迷茫的搖著頭。

“當然是自由,”尼科波利斯高聲道:“當你的身體被傷痛襲擾時,你的行動便失去了自由;當你的心靈被痛苦纏繞時,你的意識便失去了自由;當你的思維被謊言控製時,你的靈魂便失去了自由;所以你必須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否則你就會變成自己的奴隸。”

“您說得對,我確實已經變成了自己的奴隸,這都是因為我已經失去了自由,”齊格菲爾德若有所思的揚起了頭:“但是我的心真的很痛苦,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能讓自己忘掉那些痛苦的往事……”

“那就學會寬恕,”尼科波利斯說:“當你開始試著寬恕每一個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時,你的靈魂便能得到自由。”

“寬恕?”齊格菲爾德心中悲哀的想道:“不,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在背後暗算我的人,而且總有一天我會把自己正在承受的痛苦加以十倍的還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