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阿爾伯特臉上的憂鬱,齊楚雄沉思片刻後方才回應道:“很抱歉,對於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未來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
“如果一個人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任何期盼的話,那麼他的人生就會變得毫無意義,所以我相信這一定不是您的心裏話。”阿爾伯特說。
“總理閣下,我的時間非常寶貴,所以您如果隻是為了和我談論這種無聊的話題,就請恕我不能陪你聊下去了。”齊楚雄轉身欲走,阿爾伯特卻急忙拉住了他:“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如果這是威脅,那麼我隻能說您打錯主意了,因為我從來不會在困難麵前低下頭顱,如果這是提醒,那麼您就必須拿出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齊楚雄平靜的說。
“我從來都沒有威脅您的意圖,”阿爾伯特緩緩鬆開了手:“因為您是我父親生前最尊敬的人,所以我才想提醒您一定要珍惜自己好不容易才獲得的自由。”說罷,他便將施特萊納臨終前簽署的特赦令遞到了齊楚雄手中。
齊楚雄默默接過了特赦令,然而當施特萊納熟悉的筆跡再次呈現在他麵前時,他心中卻湧起了一陣悲傷的情緒,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緊了特赦令。
“齊醫生,您在當年那場起義過後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而您現在又奇跡般的獲得了特赦,這種好運氣確實很令人羨慕,但是上帝不會接二連三的將好運氣降臨在您身上,所以我希望您一定要珍惜這樣的機會,好好安度自己的晚年,但是請不要把我的提醒看成是威脅,因為我是發自內心的希望您在人生最後的歲月裏再也不要承受那些超出常人想象的痛苦。”
“非常感謝您能夠親自來告訴我這個好消息,”齊楚雄淡然一笑:“其實我十分珍惜自己現在的生活,也希望能夠有一個幸福的晚年,但是如果有人認為我的存在威脅到了第三帝國的生存,或者是妨礙到了某些人的計劃,那我隻能對此表示遺憾。”
“齊醫生,請您聽我說!”阿爾伯特的手不知為何在微微顫抖:“您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者,甚至在過去的許多年裏我還把您視為自己人生的楷模,所以我真的不願意看到您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齊楚雄沒有立刻回應,隻是靜靜地凝視著阿爾伯特,然而他不但沒有從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到任何做作的痕跡,反而還有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自己過去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阿爾伯特。
“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齊楚雄在心中努力尋找著答案:“也許是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陰謀即將敗露,所以才不得不想辦法來打消我對他的懷疑,但是他應該知道這種做法和此地無銀三百兩簡直沒什麼兩樣,難道他是想借此帶給我某種暗示嗎?”
“齊醫生,請您不要再揣測我的意圖了。”阿爾伯特輕輕歎了口氣,“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德國人,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過上最普通的生活,但是如果上帝無法滿足我的願望,那麼我也不會對生活充滿抱怨,畢竟遺憾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齊楚雄被阿爾伯特的這番話徹底搞糊塗了,然而他還來不及提問,阿爾伯特就閃電般的將一張小紙條塞到了他手裏:“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您多聊了,不過下次您再遇到我的話,可千萬不要再提起今天這件事情。”說罷,他便迅速消失在了齊楚雄的視線裏……
……
一列車隊緩慢的爬行在通往山頂別墅的道路上,車隊兩旁站滿了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警惕的注視著周圍,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動靜。卡爾坐在領頭的一輛吉普車裏,心卻早就飛到了斯特凡妮身邊——最近幾天斯特凡妮一改之前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也表現的非常親昵,他的心中因此充滿了喜悅,甚至開始盤算著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方式送出真正的表白。
不知不覺中,吉普車已經停在了山頂別墅的門前,司機等了半天,卻發現卡爾隻是微笑著看著窗外,似乎是陷入了某種甜蜜的遐想,他不得不輕輕推了卡爾一把:“中尉先生,我們已經到了。”
“!”卡爾慌忙跳下車,卻迎麵遇上了恩斯特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他沒好氣的繞過對方,迅速為維澤克打開了車門:“布勞恩先生,請您下車吧。”
維澤克陰沉著臉走進了這棟為自己專門修建的囚所,他四處打量了一下,便轉過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恩斯特:“這地方看起來還挺不錯的,看來我似乎應該對他們表示感謝了。”
“對我們眼下的處境而言,這應該算得上是一種寬容大量的賞賜了。”恩斯特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