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10日清晨,艾德斯瓦爾宮。
幾天前這座奢華的地下宮殿還在熱鬧的慶祝施特萊納的生日,然而現在它卻變得死氣沉沉。花園裏掛滿了黑紗,宮殿裏也聽不見音樂和歡笑,叢威嚴的將軍到普通的侍者,幾乎所有人都在低著頭走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裏,第三帝國的兩位頭麵人物一個病倒,一個去世,究竟這個地下世界將會走向何方,每個人的心裏都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齊楚雄孤獨的坐在自己臥室的床上,他麵前的矮櫃上靜靜擺放著那個墨綠色的軍用飯盒和好幾盤放涼的飯菜——自從施特萊納去世後,他已經連著幾天水米不進了。
路德維希端著一份熱氣騰騰的飯菜走進了臥室,當他看到齊楚雄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時,他不由黯然道:“齊,我知道統帥閣下的突然去世讓你感到非常痛苦,但是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要是你也倒下的話,恐怕我們的計劃就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我吃不下……”齊楚雄搖頭道:“我現在連眼睛都不敢閉,因為我害怕自己會夢見將軍,他太可憐了,名義上他是尊貴的帝國統帥,可是卻像個囚徒似的在艾德斯瓦爾宮過了一輩子……”
“齊,不要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因為我們隻有向前看才能不讓統帥閣下的遺願落空,來,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今後的打算。”路德維希說。
齊楚雄默默地點了點頭,便匆匆扒了幾口飯菜,但是正當他打算與路德維希研究當前的局勢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名侍從的聲音:“我的統帥,那些人已經來了,他們想和齊醫生見一麵。”
“讓他們去會客室先等著,就說我隨後會陪著齊一起去見他們。”路德維希吩咐道。
“是。”侍從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弗蘭茨,是誰想見我?”齊楚雄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路德維希猶豫了一下,才謹慎的說:“是衛生部門派來的幾個醫生,他們想了解一下統帥閣下的搶救過程。”
“人都已經去了,還要了解過程幹什麼,難不成他們以為是我害死了將軍嗎?”齊楚雄的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憤怒。
“你誤會了。”路德維希突然變得吞吞吐吐:“其實他們並不是在懷疑你……而是想與你進行認真的溝通,這樣才好完成帝國政府交給他們的一項重要任務……”
“重要任務?”齊楚雄困惑的看著路德維希,“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們是解剖學和製作人體標本的專家……”
“弗蘭茨!”齊楚雄如同觸電般跳了起來:“你們是不是打算永久保存將軍的遺體!”
“冷靜點,齊。”路德維希試圖穩住齊楚雄激動的心情:“這是阿爾伯特在帝國政府關於如何安排統帥閣下葬禮會議上提出的建議,而且已經獲得了全體內閣成員的一致讚同……”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齊楚雄憤怒的吼道:“將軍苦了一輩子,做夢都想獲得真正的自由,而且他在臨終遺言裏明明告訴你他不想成為供人觀賞的標本,可是你為什麼偏偏要違背他的意願呢!”
“我也知道這樣做不好,但是內閣成員們一致反對將他的遺體火化,理由是俄國人已經毀掉了元首的遺體,如果我們再不保留統帥閣下的遺體,國民的信心就會受到嚴重打擊,而且他們還說將來總有一天會讓統帥閣下實現回家的心願,到時候我們會在柏林為他建起一座堪比古埃及金字塔的陵墓,讓他永遠接受世人的膜拜。”
“死去的人根本不需要奢華的陵墓,因為這不過是活著的人用來炫耀的資本!將軍隻想去過平常人的人生活,但是你為什麼就不能滿足他的願望呢!”
“齊,其實我也不想違背統帥閣下的遺願,但是你要知道當大多數人都堅持同一看法時,即便我想反對也無濟於事,更何況我眼下的地位並不穩固,如果一上台就和這些人對著幹,恐怕隻會影響到我們追求和平的努力。”路德維希說。
齊楚雄痛苦的低下了頭,盡管他也知道路德維希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然而一想到施特萊納臨終前的恐懼竟然變成了現實,他的心裏就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其實換個角度去看,也許你的心情就會好上一些。”路德維希又說:“統帥閣下的遺體雖然暫時不能火化,但是他留下的隻是一副臭皮囊,而靈魂卻獲得了永久的解脫。”
齊楚雄默默咀嚼著路德維希的這番話,心裏翻來覆去卻都是施特萊納的影子。
路德維希見狀歎了口氣:“統帥閣下在臨終前不是曾經送給你一份禮物嗎,為什麼不打開看看呢?”
齊楚雄看了路德維希一眼,便從枕頭下麵摸出了那個小盒子。路德維希見他一臉淒苦的模樣,便主動替他打開了盒子,發現裏麵裝的是一張薄薄的信紙,然而那上麵的內容卻令路德維希大吃一驚:“我的天!統帥閣下不但宣布對你進行赦免,而且還說隻要你想離開,那麼任何人都不得對你進行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