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天的深夜到來時,艾德斯瓦爾宮的走廊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施特萊納盯著辦公室虛掩的房門,不由自主的從抽屜掏出了一把手槍。
令人心悸的腳步聲突然停在了門外,在一陣怪異的沉默後,門外傳來了霍夫曼疲倦的聲音:“我的統帥,我可以進來嗎?”
施特萊納心頭一顫,握住槍的手在這一瞬間軟綿綿的垂了下來:“進來吧。”
霍夫曼走進了辦公室,默默注視著施特萊納,他的眼神裏充滿了苦澀的味道,似乎是不願意麵對一個殘酷的事實。
“他們是不是要我下台?”施特萊納主動打破了沉默。
“是的。”霍夫曼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哼,他們早就想這樣做了,隻是一直沒有得到機會罷了。”施特萊納冷冷一笑,便從抽屜裏掏出一個盒子扔到了霍夫曼腳下。
霍夫曼彎下腰拾起盒子打開一看,卻發現裏麵裝的竟然是那枚星芒大鐵十字勳章,他的手不由為之一抖:“我的統帥,您這是要做什麼?”
“他們不是推舉你成為我的繼任者嗎?”施特萊納把手槍摔在了辦公桌上:“你去告訴他們,我雖然失敗了,但是我同樣也會像克勞柏森將軍一樣用生命來捍衛自己的榮譽!”
霍夫曼盯著施特萊納那種噴火的眼神,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我的統帥,如果我真想取代您的位置,那麼您認為自己還能有機會在這裏對我發火嗎?”
施特萊納慘然一笑,用手托住了自己的額頭:“是啊,所有的一切早就在你的掌握之中,而我不過也隻是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不,您錯了。”霍夫曼黯然道:“其實到現在為止我仍然希望這一切都是克勞柏森一個人的過錯,而且我寧願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藏在他背後的真相,但是很不幸,我無法讓自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所以這件事情必須有個了結。”
“說吧,你打算怎麼對我,是不是要像對待齊楚雄一樣把我也囚禁起來?”施特萊納不屑一顧的說。
“在我宣布答案之前,您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霍夫曼平靜的問道。
“我老了,不想把這把老骨頭丟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裏,而克勞柏森也和我想到了一起,我們知道這樣做很冒險,但是為了回到故鄉,我們卻不得不走了這一步險棋……”
“夠了!”霍夫曼突然憤怒的吼道:“您想回到故鄉,難道弗萊貝格和阿爾托利他們就不想回到故鄉嗎?而且您有沒有想過,像這樣不經一戰就高舉雙手投降的結果會是什麼?您和克勞柏森固然有可能以和平天使的形象獲得自由,可是其他人怎麼辦?他們的手裏沾滿了鮮血,沒有哪個法庭會願意赦免他們的罪行!想想看吧,當他們像牲口一樣被人掛起來屠宰時,您還有心情去慶祝所謂的自由嗎!”
施特萊納在霍夫曼的咆哮聲中低下了頭,他整個人都崩潰了,甚至完全放棄了辯解。
“我的統帥,您還記得1942年的那個春天嗎?”霍夫曼的語氣在這一刻突然又變得十分寧靜:“那時的我隻是一個馬上就要變成炮灰的普通軍官,但是您卻不惜冒著得罪希姆萊的風險親自向元首求情,這才讓我獲得了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而那時的場景我現在想起來都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您站在一座山峰上,身邊聚滿了一群資曆顯赫的將軍,而雅利安城當時還隻是山下的一片空地,將軍們手裏拿著圖紙,紛紛向您請求成為這座城市的締造者,但是您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把我叫到了身邊,用一種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親切語氣對我說:‘馬克西米利安,這座城市是屬於你的,用你全部的才華和能量來為我們創造出奇跡吧,我相信你做得到!’”
“我當然沒有忘記那一天,你當時在山上哭的像個孩子,還當眾發誓這輩子都要做我身邊最忠實的部下,但是現在回憶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施特萊納淒涼的歎道:“我已經失去了人們的信任,等待我的將是死亡,而你,馬克西米利安,即使我相信你現在對我依然忠誠,但是你又拿什麼去違抗那些將軍們的意誌呢?一切都結束了,接下來的時代將是屬於你的,而我終於還是要去麵對永恒的孤獨。”
“不!”霍夫曼失聲喊道:“這個時代永遠都是屬於您的,隻要您願意,那麼您依然可以成為這個星球未來的主宰!”
“這句話我聽了幾十年了,可是結果又能怎樣?時至今日很多人都和我一樣依然隻能躺在床上幻想著家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