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鬆開了皺緊的眉頭,跳上了吉普車,弗萊舍爾發動車輛,朝著他們的目標——位於布倫登納以東一百二十公裏的哈塞爾撫養所疾馳而去。
一路上,娜塔莎和弗萊舍爾之間的話少得可憐,偶爾的幾句聊天也僅僅是禮貌性的寒暄,根本談不上深入的交流,這種怪異的情況令娜塔莎有些緊張,因為她從齊楚雄那裏聽說弗萊舍爾其實是個非常健談的人,而此刻他卻總是保持沉默,這是否說明正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在等著自己呢?
帶著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娜塔莎和弗萊舍爾一道來到了哈塞爾撫養所,這座撫養所位於一片人跡罕至的深山中,整座撫養所被高高的圍牆嚴密包圍,裏麵似乎隻有很少的照明燈,看起來非常的陰森可怕。
弗萊舍爾將車停在緊閉的大門前,他用力的按響汽車喇叭,幾個看守很快就跑出來,打開了大門。
“我們到了。”弗萊舍爾對娜塔莎微微一笑,便駕車進入了撫養所內部。娜塔莎舉目望去,隻見裏麵隻有光禿禿的硬石地,連一點綠色的影子都看不到,到處都是低矮的營房,看起來就像是一口口棺材。但是就在這座看似陰森的撫養所裏,卻隨處都能看到正在嬉戲打鬧的孩子們,他們不停地跑啊跳啊,撫養所裏到處都是他們歡笑聲。
弗萊舍爾的到來令整個哈塞爾撫養所的看守們都顯得很緊張,他們開始試著將孩子們趕到一起,但是很顯然,這種努力是徒勞無益的,因為孩子們正玩得開心,根本沒人理會看守們嘶啞的吼聲。
弗萊舍爾並未急於責備看守們的無能,他先是領著娜塔莎來到了孩子們的住所,這裏的情況更為糟糕,地上扔滿了玩具,床上的被子沒有人去疊,還堆滿了散發出汗臭味的髒衣服。而食堂的情形則更為糟糕,白色的地板上遍布著肮髒的腳印,髒兮兮的餐桌上到處都是沒有洗刷的碗筷,整個食堂裏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酸臭味,一群蒼蠅嗡嗡的在人們麵前飛來飛去,這場麵簡直令人作嘔。
“瞧瞧你們的成就,這哪裏是一座未來的軍營,就連過去的集中營也比這裏要幹淨得多。”弗萊舍爾終於忍不住了,他扭頭瞪著哈塞爾撫養所的司令,這是一名年輕的黨衛軍上尉,此刻臉正漲得通紅。
“對不起,少校,”上尉難堪的說:“我知道這裏的情況不能令您滿意,我們一直在盡力,但是卻始終不能讓這些小家夥們懂得遵守紀律的重要性……”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弗萊舍爾把手一抬:“如果你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讓這些孩子們學會軍隊的那一套製度,我就先把你趕走!”
“少校,這真的很難辦到。”上尉兩手一攤,頗為無奈的說:“我們接到命令要求把這些孩子們訓練成合格的軍人,可是卻不允許我們虐待這群孩子,而且違反命令的話,還會受到軍事法庭的懲罰……”
“瞧見了吧,安德烈耶芙娜小姐。”弗萊舍爾將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娜塔莎:“您所希望采取的方式在這裏並不好使,要想讓這些孩子們脫胎換骨,有時候就得遵守叢林法則。”
娜塔莎眉頭緊皺,眼睛始終盯著地麵,而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很沮喪,這一切仿佛都在預示著她覺得自己錯了。
“任何美好的願望如果不經過現實的考驗,那統統都隻能是烏托邦的幻想。”弗萊舍爾傲慢的抬起了頭,開始對著上尉訓斥道:“上麵的命令隻是不允許你虐待孩子,可沒有說過不讓你教訓他們,都像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訓練出一群合格的軍人,我看他們長大後個個都是廢物!”
“那麼虐待和教訓之間的區別又是什麼呢?”上尉謹慎的問道。
“隻要不出人命,隨您怎麼做都行。”弗萊舍爾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妙極了!”上尉頓時笑逐顏開,“有您這句話,我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了!”
“去吧,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弗萊舍爾一擺手,上尉立刻領著一群看守跑出了食堂。
娜塔莎此刻依然低著頭,好像並不情願接受這個事實。弗萊舍爾見狀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將手放在了她的肩頭:“我們走吧,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恐怕您是無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