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3月24日下午3時,法國首都巴黎。
這一天的天氣非常好,蔚藍的天空上飄著潔白的雲彩,初春的陽光暖洋洋的灑在街心花園的草坪上,給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春天的外衣。如果時光倒退回幾年前,這樣的天氣一定會有很多打扮時髦的女郎結伴走在大街上,而生性浪漫的法國男人也會不失時機的用各種方式向姑娘們傾訴愛意,還有那些街頭藝術家們也會向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們展示法蘭西文化多姿多彩的一麵。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一場失利的戰爭而結束了。大街上再也聽不到姑娘們的高跟鞋與地麵接觸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取而代之的是德國憲兵那沉重的馬靴聲。這些不請自來的征服者用絞刑架和無數雙蓋世太保的眼睛扼殺了法蘭西的浪漫。任何一個法國人,哪怕他隻是對整日飄揚在街頭巷尾的“卐”字旗投去一縷仇恨的眼神,結果就是他再也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在這一片褐色恐怖中,即便是最勇敢的抵抗戰士們也不得不采取非常隱秘的方式來進行聯係,位於巴黎市中心西堤島上的巴黎聖母院就成為了他們最常去的地方。
一位軍裝筆挺的黨衛軍少校此刻駕車穿過塞納河上的橋梁,徑直登上了西堤島。這是整個巴黎的市中心,那些輝煌壯麗的哥特式建築群以及教堂內珍藏的大量藝術品足以令每一個遊客享受一次心靈的洗禮,但是此刻這位黨衛軍少校卻無心瀏覽眼前的風景,而是將車停在巴黎聖母院門前,匆匆跑了進去。
自從被德軍占領以來,由於對國家的前途感到絕望,宗教便成為了維持法國人信心的一種精神武器,每天都有很多人來到教堂裏虔誠的祈禱黑暗的日子早點結束。
黨衛軍少校的到來立刻在教堂裏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正在祈禱的人們紛紛露出了恐懼的眼神,好像生怕這個可惡的納粹會突然吃掉自己。
少校似乎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他坐在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頭上戴著一頂禮帽的中年男人身邊,十指交扣,對著聖母像喃喃自語。很多法國人都在背後對他這種舉動投來了厭惡的目光,但是中年男人似乎對這一切並不在意,而是閉著眼睛繼續自己的祈禱。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勇氣做出和中年男人一樣的選擇,祈禱的人們很快就起身躲得遠遠的,沒過多大一會的功夫,教堂裏竟然隻剩下了少校和中年男人。
當教堂裏漸漸安靜下來時,中年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但是他的目光卻直視前方,“你有一陣子沒來了,那邊最近有什麼新動靜嗎?”
“暫時沒有。”少校這時閉上了眼睛,“俄國的冬天太冷了,所以他們必須要歇下來喘口氣。”
“那麼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再采取行動呢?”
“或許是五月份吧,現在他們很缺人,正在四處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據說那頭豬玀已經打算親自去羅馬和墨索裏尼商量這件事情,時間大概是在四月底。”
“你現在了解到的就隻有這些嗎?”中年男人繼續問道。
“是的,,如果有了新的消息,我會立即給你發暗號的。”少校回答道。
“我知道了。”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願上帝保佑你。”他輕聲說出這句祝福,便豎起風衣的領子擋住自己的臉龐,匆忙起身離開了教堂。
在西堤島上經過一番謹慎的觀察後,中年男人截住一輛出租車,在城裏漫無目的的繞了一大圈後,終於在晚上六點回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有著八十多年曆史的加葉尼歌劇院,這裏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要上演法國經典喜劇《移情·別戀》,而他則要在劇中扮演王宮近侍特弗朗。
“羅伯特!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整整一天都見不到你的人影!難道你不知道今晚的演出非常重要嗎?”中年男人剛在後台更衣間露麵,就聽到了舞劇導演怒不可遏的聲音。
“對不起,導演先生。”中年男人脫去風衣,對導演露出了一縷帶著歉意的笑容,“我今天去聖母院做祈禱了,想必您也知道,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我必須通過祈禱來和上帝交流……”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廢話吧!”舞劇導演不耐煩地打斷了羅伯特的話,“今天晚上巴黎城防司令要親自觀看我們的演出,據說他一直很欣賞你的喜劇天才,所以你最好拿出點能耐讓他看看,這對我們的生存會很有好處的。”
羅伯特眼中突然掠過了一絲仇恨的光芒,“我說,”他歪著腦袋看著舞劇導演:“那些德國人奪走了原本就屬於我們的歡樂,現在卻又要讓我們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模樣,難道您不覺得他們的這種行為很可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