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9月25日,上午9時。
這一天對於齊楚雄來說絕對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他終於實現了從他祖父開始起就一直渴望實現的夢想——擁有一間真正屬於自己的醫院,雖然幫助他實現夢想的人並不是那種常規意義上的慈善家,而且這間醫院所處的位置也隻是一片人間地獄,但是對於齊楚雄來說,這卻是他在爭取自由的道路上所邁出的最重要一步。
通往“美麗如畫”集中營舊址的山路上這時擠滿了車輛,雅利安城裏所有的頭麵人物幾乎都接到了邀請,他們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和目的來到了這座昔日的集中營裏。迎接他們的是一幅令人頗為難忘的畫麵,往日陰暗潮濕的牢房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嶄新的病房,雪白的牆壁和明亮的窗戶幾乎令人忘記了這裏過去發生過的種種血腥事件。
竣工儀式的過程非常簡短,不過這也符合德國人一貫追求高效的原則。在衛生部長赫爾博士與齊楚雄致辭後,兩人便帶領著受到邀請的貴賓們一道走進醫院裏參觀。大批現代化的醫療設備和整潔幹淨的病房令很多德國人都露出了羨慕的目光,尤其是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知道這所醫院今後接待的主要對象將是那些從來都被他們看不起的囚犯們,一種巨大的失落感不禁油然而生。
在經曆了一上午忙碌的接待工作後,熱鬧的醫院漸漸安靜了下來,隨著參加竣工儀式的貴賓們紛紛離去,偌大的醫院裏漸漸隻剩下了齊楚雄一個人。他拖著孤獨的身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舒適的沙發上用力揉著太陽穴,試圖讓自己煩惱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
“咚咚!”兩聲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靜思,他抬起頭望著緊閉的房門,輕輕歎了口氣,便大聲喊道:“弗拉基米爾·米哈伊洛維奇,喬恩,你們兩個都進來吧。”
門開了,布爾琴科和弗蘭克帶著一臉掩飾不住的悲傷走到了齊楚雄身邊。“齊醫生,”弗蘭克率先問道:“您怎麼知道是我們要找您?”
“這還用說嗎?”齊楚雄答道:“自從烏爾默和阿森滕堡的騷亂被鎮壓下去之後,你們兩個就不止一次想找我談話,但是卻一直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機會,今天上午在舉行儀式的時候,我看到你們兩個一直躲在人群裏交頭接耳,所以我想你們一定會在儀式結束後來找我。”
“齊醫生!現在這間辦公室裏隻有我們三個人,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問清楚了!”布爾琴科這些天快要被阿森滕堡的悲劇給折磨瘋了,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個小男孩,還有無數雙憤怒的手臂在他麵前揮舞。“您為什麼不出麵保護那些可憐的人們!而非要命令我和喬恩去參加鎮壓騷亂的軍事行動?”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齊楚雄平靜地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我想搞明白的!”弗蘭克也加入了質問的行列,“我們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的當天晚上就請求您允許我們采取類似於恩特菲爾德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但是您不但堅決不同意,反而還要求我們必須協助德國人鎮壓騷亂!”
“不錯,我是說過這種話,”齊楚雄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愧疚,“而且我當時還說在必要時,你們甚至可以不用顧忌囚犯們的生命……”
“您的心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殘忍了?”布爾琴科怒氣衝衝的質問道:“我真不明白,讓那些囚犯們慘死在德國人的槍口下對您有什麼好處!”
“要是你沒有記錯的話,”齊楚雄對布爾琴科投去了一縷複雜的目光,“我當時應該還說過另外一句話。”
“您當時說,我們最重要的任務不是保住所有人的性命,而是要盡可能的避免孩子們受到傷害。”布爾琴科強壓住心頭的火氣,繼續說道:“但是就連上帝都無法預測戰場上到底會發生什麼,阿森滕堡的悲劇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弗拉基米爾·米哈伊洛維奇,”齊楚雄的表情突然之間變得非常嚴肅,“你這是在指責我見死不救嗎?”
“難道不是嗎?”布爾琴科尖銳的反問道:“您明明可以保護那些人,可是您卻不這樣做,這不是見死不救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