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維爾托克的官邸後,羅蒙獨自驅車前往萊曼家。原本霍夫曼希望他能夠再晚些把萊曼自殺的消息告訴他的妻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萊曼臨死前的悲鳴卻始終在羅蒙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覺得如果不去對萊曼的家人做點什麼的話,那麼災難也許很快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深夜的雅利安城寂靜的有些嚇人。羅蒙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原本隻是打算對萊奧妮進行禮節性的安慰,卻沒有想到這樣做的後果是讓自己不得不娶這個雖然美麗但是卻野心勃勃的女人為妻,他心裏因此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今後煩惱將成為自己生活的主旋律。
前方漸漸出現了裏賓特洛甫大街的輪廓,羅蒙減慢了車速,開始絞盡腦汁思考自己該如何告訴萊曼太太這個不幸的消息,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卻使他的腦袋痛得要命,就好像是有人用一把電鑽使勁的鑽進了他的太陽穴。
不知不覺中,羅蒙已經來到了裏賓特洛甫大街27號門前,他望著樓上依舊亮著的一盞燈,心裏竟然感到有些後悔,似乎自己應該聽從霍夫曼的建議,再晚些來就好了。
“我不應該感到害怕的,畢竟那些壞事都是萊曼和弗萊舍爾幹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在心裏這樣安慰著自己,終於壯起膽子敲響了房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後傳來,隨著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一張憔悴不堪的女人麵孔頓時出現在他麵前。
“局長先生,這麼晚了,您到我家裏來有什麼事情嗎?”萊曼太太雖然看上去很平靜,但是說話的聲音卻有些顫抖。
“很抱歉,我來是想告訴您有關於維克多的事情。”羅蒙望了一眼神情緊張的萊曼太太,“我可以進去嗎?”
“請進吧。”萊曼太太慌忙將羅蒙領進了家。
萊曼的妻子不是那種長得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她精力旺盛,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疲倦,無論客人們什麼時候來到她的家裏,迎接眾人的總是一派幹淨整潔的場景。但是今天這裏的一切卻令羅蒙暗自吃驚——餐桌上堆滿了沒有洗刷的餐具,很多衣物就像垃圾一樣被隨意丟棄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裏,坦率的說,即便是最為肮髒的集中營看起來也比這間房子要幹淨得多。
“哦,對不起,我這就收拾一下屋子。”萊曼太太看到羅蒙臉上那種吃驚的表情,慌忙開始收拾那些隨意丟棄的衣物。
“您別忙了,”羅蒙急忙伸手拉住萊曼太太,“我說幾句話就走,不會耽誤您太長時間。”
萊曼太太停止了手頭的工作,用一種非常膽怯的目光看著羅蒙,似乎是害怕從他那裏聽到丈夫的噩耗。
“這個怎麼說呢……”羅蒙剛一開口,就覺得自己選擇的這句開場白非常愚蠢。
“我丈夫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我這幾天一直沒有得到他的消息?”萊曼太太從羅蒙猶豫不決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一絲不祥之兆,她的情緒立刻變得十分焦急。
“他已經自殺了!”羅蒙一咬牙,將噩耗送到了萊曼太太的耳朵裏。
“不!這不可能!”萊曼太太的身軀頓時開始劇烈的顫抖,原本蒼白的臉龐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死灰色。
“您丈夫為了取悅弗萊舍爾少校,擅自違反規定將一名女囚帶出了集中營,事情敗露之後,他不但沒有認識到自己所犯罪行的嚴重性,反而與弗萊舍爾少校一起串供,試圖蒙騙統帥閣下,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沒有逃過上帝的眼睛,您丈夫在被捕入獄後不久就畏罪自殺,他在臨死前留下一封遺書,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深感悔恨……”
“我不想聽您說這些沒有用的廢話!”萊曼太太突然歇斯底裏的喊道:“我隻想知道弗萊舍爾是不是也受到了同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