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Horch-901軍用吉普車飛快的行駛在雅利安城的街道上,齊楚雄不停的望著車窗外那些飛馳而過的景象,恨不得立刻插上一雙翅膀飛回專家營房,好與夥伴們共同分享自己的喜悅。
“我說你今天為什麼會這樣興奮,搞了半天是因為日本人投降這件事情。”路德維希拍著方向盤,頗為感慨道:“真羨慕你,可以為自己的國家獲得解放而歡呼,不像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祖國淪於敵手卻無計可施,唉……”
“弗蘭茨,我們今天不說這些好嗎?”齊楚雄眉頭微皺,“我現在的心情很好,所以我不想和你進行辯論。”
“好吧,我同意你的建議。”路德維希很識趣的閉上了嘴,開始專心開車,但是齊楚雄的思緒卻並未就此停下……
齊楚雄出生在黃河邊的一個小鎮上,低矮的木製房屋和鵝卵石鋪就的街道是這座小鎮最鮮明的特征,每年夏季來臨的時候,他都會和小夥伴們跑到高高的河堤上,比賽看誰能把石子扔得更遠,而當他汗流浹背的跑回家中時,慈祥的母親總是會先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然後再端上一大碗涼茶讓他解渴;童年的他非常頑皮,經常會闖禍,不是氣哭了鄰家的女孩,就是偷摘了鄉親的果實,嚴厲的父親每每遇到此事,都會板起麵孔,一邊在嘴裏念叨著“子不教,父之過。”一邊毫不客氣的在他屁股上打上幾巴掌以示懲戒。
但是這種平凡的生活卻很短暫,齊楚雄六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洪水淹沒了小鎮,很多熟識的鄉裏鄉親都死於非命,雖然他們一家人僥幸逃脫,可是麵對被洪水衝毀的家園,無家可歸的他們也隻能選擇流亡異鄉。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的中國正處於黑暗之中,割據一方的軍閥們為了爭奪地盤連年混戰,今天我是司令,明天你是大王,苛捐利稅,強拉壯丁,這些軍閥們隻關心自己的地盤有多大,腰包能不能再鼓一點,而根本不去理會老百姓的死活。
就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齊楚雄的父親帶著全家艱難穿行在戰火紛飛的國土上,一路上的景象觸目驚心,到處都是為躲避戰火而流離失所的難民,他們為了一口飽飯甚至會賣兒賣女,而當這最後的無奈之舉也宣告失敗時,他們便絕望的全家上吊自殺,後世的很多文學作品在提及這種場麵時,都用悲憤的口氣寫道:“在那段黑暗的歲月裏,中國的老百姓成了世界上最善良的一群人,麵對饑餓和壓迫,他們很少選擇反抗,而是用了一種非常消極的手段,這就變相的幫助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當權者們,使他們不必擔心自己殘暴統治所帶來的危機。”
齊楚雄幼小的心靈在那段逃難的日子裏受到深深的震撼,而這種震撼在他們全家來到上海之後更為明顯。在當時的舊中國,上海絕對屬於最繁華的城市,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整日裏人流不息,琳琅滿目的廣告牌豎滿街頭。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夜總會的霓虹燈給整座城市披上一層華麗的外衣,歌女們嗲聲嗲氣的唱著軟綿綿的小調,樂手們鼓著腮幫演奏令人癡迷的舞曲,達官顯貴和黑幫大佬在這裏一擲千金,享受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但是這種表麵上歌舞升平的太平生活卻掩飾不了舊中國任人欺淩的真實狀況,法租界、日租界、美租界……這些列強憑著他們的堅船利炮肆無忌憚的在舊中國的土地上製造出一個個國中之國,他們趾高氣揚的在租界內打出“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侮辱性標語,而當時國民政府的官員們對此卻佯裝不見,在這些人的眼裏,洋大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齊楚雄的父親為人耿直,不善言談,但是他卻有著一顆赤誠的愛國之心。當時的日本帝國主義已經露出要侵略中國的狼子野心,從袁世凱世代的“二十一條”開始,他們就對國民政府步步緊逼,動不動就以武力相威脅,眾多的仁人誌士不甘受辱,他們大聲疾呼“國人要自強,政府要反抗!”而齊楚雄的父親也在這股愛國情緒的感召下,在一次集會中大聲喊出“寧死不當亡國奴,願以血肉之軀報效中華!”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