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試煉(高幹)>
2回來了
傳送帶上,一個貼著中國國旗的行李跳了出來,果然足夠醒目,遠遠的,任冉便認出了它。國旗是她登機前怕行李被人錯拿臨時用馬克筆畫了幅貼上去的,熒光的顏色,很耀眼。
突然手機在口袋裏大振,任冉不禁疑惑,這號是她回國前才讓朋友從國內帶的,知道的人沒幾個。她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串陌生號碼,任冉第一反應是保險公司的騷擾電話。看著它不甘心地振了好一會兒,雖說有點心虛,但她就有瞬間將其拋之腦後的本領,這還得感謝她養了那麼多年的拖延症。
整整七年沒回國,一回來就趕上了春運。大年二十八,機場裏人頭攢動,接打電話的嚷嚷更是一浪高過一浪。任冉一下沒法兒適應這種擁擠,心口悶悶的,感覺腦子也快缺氧了,再看那出租車等待區的隊伍甩了那麼好些道彎,外麵的車行道更是被堵得死死的,她果斷放棄排隊,拉著行李箱艱難地往地鐵口挪動。
剛到地下,手機又振了,拿出來看,還是那個號碼。
她放下行李接起電話,語氣不善,對方若是要怪就怪他打的不是時候。
電話那頭停了幾秒,好容易說了句什麼可信號不好,任冉聽不清,回複地也越發急躁。
一襲冷風過去,地鐵靠站,信號似乎更不好了。可她也終於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怎會是他。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上了點命令的口吻,讓她存上他的號碼。還說他會去機場接她,讓她隨便找個地方先呆著。
而任冉依然愣在當場。腦子裏想的全是:原來,晚上的同學會,他真的要去。
對方半天等不到回應開始不耐煩,“如果你聽到我說的話,至少應一聲。”
“好久不見。”她訥訥地道。
“待會就見了。”
任冉仿佛看到他在冷笑。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她淡淡地感謝他,卻堅持要自己坐地鐵回。隻因她不想以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去見他,而且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對方頓了好幾秒,不知是不是在痛恨她的見外,他用比剛才更冷的語調說:“隨便你。我隻是順路。”後來又問她宋雯是否已把地址告訴她。
任冉想,再順路也不可能跟機場方向順路。但她哪裏敢期許太多。猶豫了下,說她知道地址,還拜托他跟大家解釋一下她有可能會晚點。
可他隻是冷冷地讓她到了後自己去解釋。
他的冷漠讓任冉心口悶疼,她無言地笑笑,告訴他:“放心,我會盡快趕去的。”
他也仿佛在無言地笑:“最好這樣。”
“嗯。那,晚點見,啟銘。”任冉的聲音低到連她自己都難以辨清。隻聽忙音在耳畔響起。
以前每次都是她先掛電話,而這次他卻掛得如此幹脆。她不習慣。翻出通話記錄,唯獨的一個未接一個已接,都是他的。任冉出了會神,趁下趟地鐵到站前,她一筆一劃地將他的名字輸入手機。趙啟銘,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承載了她兩個七年。如果真有七年之癢,如果真有以毒攻毒,那麼她與他的十四年會不會被double成七年之癮。
一陣風過,身後的人群開始整隊。也沒注意到底“嗶”了幾聲,隔離門終於打開,任冉第一個進車,卻瞬間被人搶了眼前的座位,她突然對身後泱泱的人群無比反感,心情跌到穀底。這次拖延症精神救不了她了,任冉又翻出手機盯起那個名字,屏幕滅了再把它按亮,那三個字隻是靜靜地躺著,可她的思緒早已飛遠。這次,哪怕她想回頭,他也不會出現在她身後了吧。
導2號線時是迷糊的,出西直門時也是迷糊的,反正跟著人流,總走不丟,就算她已七年沒回來。
鑽了幾道胡同,找到大伯為她安排好的招待所花了半個小時。跟門崗報了伯父的名字,懨懨的小夥立馬精神百倍,還不忘敬個禮。
很快來了另個小夥為她帶路,順手就接過她的行李。小夥極為熱情,又是向她問好又是把為她備好的菜名一個不落地報了遍,問她再需要點什麼。小夥雖熱情但笑得太假,任冉習以為常,微微笑笑告訴他晚上不在院裏用餐。小夥機靈著,說要為她配位司機,說話時還放慢了點步伐,生怕聽漏了什麼。任冉拒絕了,這大過年的都不容易,而且她也不喜歡這種官架子。可小夥還是怕怠慢她,執意要找司機送她。
任冉不想再糾纏下去,告訴小夥那館子叫“食府”在大望路上,順便又說了大概結束的時間,到時候讓司機去接她就成,送的話就算了。小夥滿口答應,說話間已來到頂層套房,他把房卡和小冊子一並交給任冉,把樓下的自助餐廳也簡單介紹了下。終於,在道完新年祝福後,小夥跟任冉辭別。
好久沒那麼招地說中文了,或者說沒那麼麻煩地應付人,這才說了幾句就讓任冉耗完了精力。開門進屋,房間很大,設備也很齊全,僅是在客廳裏她就發現了一套wii和一係列的健身器材。不過她想,她大概是不會碰它們的,至少一周以內,因為她太累了。行李被她扔到一邊,自己被她扔到床上,哪也不想去。